盛世文豪_分卷阅读_35
  虽然老师一家吵吵闹闹各种情况百出,但亲情确实令人羡慕。
  不过当他回到家中,看到院子里趴在竹塌上晒太阳的封巨宝,小手牵小手,在王府下人指导下放风筝的封大宝和封小宝,余柏林一腔羡慕就渐渐消散了。
  “林!”小宝的话已经说得越来越利落了,“王叔不陪我和哥放风筝!坏!”
  大宝点点头。有余柏林在,他就敢告状。
  余柏林拍了拍躺在竹塌上装死的封蔚:“懒什么懒,起来。”
  封蔚打了个哈欠:“好困,反正你回来了,陪他们玩,我要睡觉。”
  “要睡觉回房里睡。”
  “我要晒太阳。我五行缺太阳。”
  余柏林:“……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封蔚:“什么?”
  余柏林:“你怎么不上天呢?”
  封蔚想了想:“恐高?”
  余柏林:“……”不想理他了。
  大宝小宝见了余柏林回来,也不再缠着封蔚放风筝。有余柏林就够了。
  前几个月余柏林专心著书,大宝小宝即使还是常常来王府,也都乖巧的不去麻烦余柏林。
  大宝还会帮余柏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递递书本,检查错字之类。
  像个小书童一样。
  余柏林一边著书,一边耐心给大宝解释自己书中所写道理。哪怕讲的不多,大宝听起来,也比宫里新来的老师讲的好。
  太子的老师不能总空着,封庭又认定了余柏林,因此只叫翰林院的人轮流给太子讲课。
  翰林院除少数有幸得到文辅和皇帝赏识直接进入内阁轮值之外,其余大多数人都在熬资历。资历够了就有资格轮值内阁,起草诏书,让皇帝看到。
  现在多一个途径给他们表现,翰林院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向太子推销自己。
  谁知过犹不及,太过卖弄反而让太子不喜。
  大宝聪慧,得余柏林教导后比一般蒙童懂得多,他们那群人故弄玄虚故作高深,在大宝看来,只能给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大宝心里通透着,这群大人以为大宝什么都不懂,其实大宝什么都懂,就算不懂也会把事情告诉封庭,他爹会告诉他们,这些愚蠢的大人的愚蠢行为,背后的愚蠢意思。
  也幸亏大宝是个好孩子,在这种熏陶下,也还是个谦虚可爱为人友善的好孩子,没变成封蔚这样的中二病。
  在听到大宝说起皇帝陛下的教导之后,余柏林不由扶额。
  他总算知道封蔚怎么变成这幅德行的。长兄如父,封蔚被皇帝陛下一手拉扯大,他的性格养成,自然皇帝陛下功不可没。
  原来皇帝陛下是隐形中二病……
  不过想想皇帝陛下过往,好像……这种性格也不难理解。
  大概,也许。
  大宝这么软和,估计是基因突变。
  余柏林在张岳的严格审查下,稿子终于“一审通过”。现在张岳正揣着余柏林的稿子,去找老朋友们继续探讨。
  会试之前,余柏林不好上门拜访其他大儒——这些大儒很可能成为下一届会试考官,张岳为了余柏林将来成绩不被人怀疑,早早请求皇帝陛下,不参与下一届会试监考和改卷。
  余柏林不能去,张岳却是可以去的。张岳和同僚朋友唠唠嗑,很正常。
  况且张岳其实是抱着炫耀的心思去的。
  这次他没被何振洲打出来。但等讨论完之后,他还是被何振洲打出来了。
  收个不到弱冠就能注经的弟子了不起啊?好吧,真的很了不起。何大人今天也很心塞。
  余柏林暂时没什么事,这几个月著书耗费了他太多心力。劳逸结合,他也准备稍稍喘口气。
  大宝小宝要他陪着放风筝,余柏林欣然同意。
  他不但陪着两个小孩放风筝,还为他们画风筝,做风筝。甚至画了一条巨龙风筝,需要好几个人一起放的那种,飞上天后可神气了。
  封蔚看得心痒痒,终于忍不住要求加入。
  大宝小宝在余柏林的授意下,坚决无视王叔,就是不跟王叔玩。
  封蔚早就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也知道该如何解决。他围着两个小孩嬉皮笑脸的说着讨好的话,善良的大宝果然最先心软,跑到余柏林身边,悄悄拉了拉余柏林的衣角。
  余柏林叹口气。好吧,又让封蔚过关了。
  封蔚高高兴兴的加入进来,抢走了龙头的位置,带着两小孩满院子疯跑,结果一不小心太用力,绳子扯断了,风筝栽了下来,挂树上,被戳坏了。
  这下大宝小宝双双看着封蔚,眼睛里都开始冒水气。
  “我再画一个。”余柏林微笑的安慰两个孩子,“我们再一起做风筝。”
  两小孩点头,把金豆子憋回去。
  封蔚摸摸鼻子,抢走了下人磨平做风筝骨架的竹条的“重任”。
  三(?)只小孩玩风筝玩的很开心,大宝小宝回宫的时候,还给皇帝皇后带了一龙一凤两只风筝。
  封庭见那龙凤画的栩栩如生,堪称大家,余柏林却毫不在意的给两个孩子做成风筝,不由莞尔。
  所谓书画大家总有些脾气,对自己书画作品看重的很。当然,当一些人需要用书画作品去推销自己的时候,什么看重什么清高就不在乎了。
  无论哪种人,把自己的作品做成风筝这种小孩子玩乐的东西,肯定是不愿意的。
  若是做成扇面给小孩子扇风倒是可以。
  可对余柏林而言,为喜欢的孩子做玩具理所当然,率性洒脱。
  这点和张岳很像。
  张岳一幅画在外也千金难求,可他在家爱好之一就是帮季媛画绣东西的图样。
  他从未觉得,为妻子画绣品的图样是多么不耻的事。对他而言,为亲人作画,什么都是画得的。
  怪不得张岳对余柏林爱惜的如同幺子一般,张瑚都要排在后面。两人确实太过相似。
  余柏林想稍稍喘口气,便主动邀约好友出去踏青。
  初夏天气正好,草木繁盛繁花似锦。再过些日子太阳热起来,就不愿意出门了。
  余柏林闭门著书时,受到激励的赵信和卫玉楠等人也潜心苦读。听余柏林邀约,也愿意放松一下。
  读书也需松弛有度。
  晖朝读书人中虽有死读书的,大家公子却很少没有通习君子六艺之人。骑马对他们而言,都是必备技能。
  就算是余柏林原身,余父余母在时,家境尚可,对独子也是如同世家公子般培养,君子六艺学的都不错。
  至于余柏林穿越前,出任务时骑马的时候不少,骑术自然比原身更加精湛。
  现在让他练一段时间,去边疆骑马打仗都是没问题的。
  除卫玉楠和赵信之外,余柏林还邀约了五位新近结识的友人。八人在一起骑马踏青,时而高谈阔论,时而出口成诗,时而高歌一曲,颇有名士之风。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就算没有好嗓子,也要会唱几句。
  他们可能唱诗经,可能唱古诗词,也可能没有歌词,只是用调子抒发情感。踏青之时,或者亲密朋友聚会之时,文人们尝尝会引吭高歌。
  余柏林在其他几人感染下,差点一开口就是军歌,好险出口时忍住了,没把歌词唱出来。
  军歌的调子还是很振奋人心的,虽然有当代中原歌曲没有的“半调”,有点胡乐的特色。胡乐在晖朝比较盛行,余柏林唱的调子也并不突兀。
  几位年轻才子一边唱一边笑,引来周围不少人注目。
  这不是现代人踏青时看到有人边走边唱歌露出的关爱智障的眼神(除非是一看就知道的集体活动),古代人对文人歌啸是很推崇的,看着这一溜俊俏的公子哥,眼光里都是带着钦羡和赞赏的。
  晖朝女性地位不算低,至少大家小姐在仆从围绕下,带着纱帽也是可以相约一起在外踏青的。
  当然,若遇到外男,双方肯定会垂首避过对方目光,以示避嫌。更别说跟外男搭话什么的。
  就算是认识的人,也会装作不认识。除非是亲戚,才会遣奴仆问候一声。
  但虽然不会主动结识外男,每年踏青,都是还未订婚的大家小姐们“自由相亲”的时候。若遇到看上的人,大家小姐就会当着自己仆人的面故作羞涩,或者随意称赞。
  仆人们听弦音知雅意,当回府后,当家夫人问起小姐们踏青情况时,就会将自家小姐举措一五一十的上报。
  夫人们若听到女儿关注了谁,自然会遣人偷偷搜寻那人消息。若那人恰巧也无婚约,又门当户对,自然会留心一二。
  虽说女儿家要矜持,不可能主动出击。但选婿之事总是很慎重,有女儿的家人不可能不打听。
  至于男子也是一样,若无意间瞟到一见钟情的人,也会向家长汇报。
  踏青和花灯节,是男女唯二可以“自由相亲”的活动。
  余柏林这一行人都是年轻且相貌堂堂,家世不提但本身都是举人,说起来全是青年才俊,且品行端正,各有各的才名德名。
  特别是赵信、卫玉楠和余柏林三人,更是声名在外,早就是无数女子闺中梦中人。
  许多小姐早就听闻这三人名声,只是未见真人。今天恰巧遇上,见这三人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俊俏。
  女子也爱俏,梦中形象在这一瞬间的巧遇之下渐渐丰满,这三人无意间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芳心。
  余柏林还是家世差了些,嫡出的大家小姐自知家中不太可能相中余柏林,自家庶出的姐妹倒是有可能。
  只是余柏林的老师张岳早就表明不可能早早为弟子说亲,余柏林年纪不大,待会试之后再谈成家之事。
  若余柏林得中进士,以他年龄才干,再加上师从张岳,又得风头正盛的德王和敦郡王赏识,谁家小姐配不上?
  赵信和卫玉楠和余柏林不一样。两人家世良好,一文一武,都是历史悠久且正受圣眷的大家族嫡子,早就是大家小姐们心中佳婿的最佳人选。
  他们两也收获了最多的芳心。
  其他几位家世良好,且无婚约的人得到的放心也比余柏林多。
  当然,余柏林就算知道,也不会嫉妒便是。
  这一踏青回去,不知道多少人家又会动心,替赵信和卫玉楠等人说亲的人估计又得踏破门槛。
  不说这些女子。其实赵信等人对这些大家小姐们也是蛮好奇的。
  少年慕艾,即使知道婚事由父母做主,但比起盲婚哑嫁,若能与某位女子一见钟情,恰巧又门当户对,最后结为连理,造就一对人人羡慕的快活鸳鸯,文人们都是很向往的。
  他们在家也都有些话语权,家中父母在商议婚事时,也会询问他们的意见。
  只是走了这么久,这几人也没有一个一眼看中的。看来一见钟情这种事,还真是小概率事件。何况还隔着重重仆人以及厚厚的纱帽。
  余柏林等人的地点是京郊一处道观。这道观香火旺盛,据说签也比较灵验,是达官贵人们常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