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漂亮美人有什么错 第24节
  幼虎独自一只虎,趴在长桌上,雪白虎爪爪里拿着一颗圆柿子滚着玩儿。
  蔺绮看见柿子的时候,怔了一会儿,半晌,轻轻笑了下。
  楼阁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添置了许多物件儿,暖石铺在角落里,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呼噜——”
  雪白爪爪扒扒蔺绮的袖摆。
  蔺绮坐在长桌边,眼都没抬:“听不懂,等阿稚。”
  虎崽崽睁大了眼睛:“呼噜呼噜。”
  它手舞足蹈,很激动,想告诉蔺绮那个做饭的小白脸的身份。
  它想说仙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虎崽崽懵了。
  它诧异地拿爪爪捂住虎口,眨了眨眼睛。
  蔺绮觉得它古怪:“怎么了。”
  虎崽崽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呼噜。”
  天机不可泄露。
  嗷嗷嗷嗷这个秘密只有它能知道!
  它果然是仙尊选中的虎!
  蔺绮懒得再管它。
  她拿出先前,蔺浮玉给他的芥子袋,蔺浮玉说,这些都是戒律堂的师兄师姐们给她的。
  里面放了一本剑谱,一把木剑,几颗灵果,几十颗品质上乘的灵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法器。
  她翻开剑谱。
  这是最基础的剑谱,每一个动作都简单至极,画像小人旁边,却认认真真标注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心得小字。
  剑谱很新,墨迹也是新添的。
  剑谱上标注的字很漂亮,风骨峭峻,银勾铁画,一笔一划都极为清晰深刻。
  和戒律堂卷宗里的批文很像。
  ——这是蔺浮玉写的。
  蔺绮拿起木剑,走到霜雪天的簌簌风雪之中。
  她按着画上小人儿的第一个动作,手腕摆动,重重向风雪里劈了十几次。
  只这十几次,她便觉手腕酸软。
  这样必定不对。
  蔺绮不大开心,她从来没修过剑,也不知道修剑应该是怎么样的。
  她坐在风雪里,将蔺浮玉的注记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次次调整姿势。
  她一直挥剑,挥到天色暗沉。
  到最后,木剑似有千钧重,她手一软,木剑哐当坠地,蔺绮坐在风雪中,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连去拿剑的力气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想拿云镜问问蔺浮玉,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蔺绮揉了揉手腕,有些郁结,忽而想起林清听的许诺。
  她看着手中木剑,心想,容涯仙尊是剑道至尊,林清听是仙尊使者,剑术应当也很厉害。
  于是,蔺绮轻轻阖上眼睛,微垂首,双手交握。
  “仙尊在上……”
  温温软软的声音落在风雪中。
  林清听彼时正在望月派的小院里,听见自家祖宗叫他,虚空画了张传送符就过来了。
  他刚到霜雪天,就看见袖袖跪坐在漫天风雪之中,鲜红裙摆铺开,霜白的碎雪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
  她的衣裳已经被雪打湿了,长睫沾了雪,轻轻颤抖,她像是一尊精致漂亮的雪娃娃。
  大概是因为有求于人,她难得虔诚一回。
  轻轻软软的话直入林清听的识海,带着点湿湿的潮气,林清听怔了下,笑得有些无奈:“祖宗,你在雪里待了多久了。”
  苍白漂亮的手伸出去,覆在蔺绮的长发上,掌心蓝光浮现。
  刹那间,蔺绮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暖意,暖意自上而下,流淌在她的血脉经络里,很舒适,蔺绮不自觉眯起了眼睛,像是被取悦了一样。
  她看着林清听,眨了眨眼睛:“没有多久。”
  病弱青年垂眸看她,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嗓音温沉,低低斥道:“撒谎。”
  他五指微微收拢,一抹蓝光自掌心散开,直直飞入天穹灰白的云霾之间。
  蓝光没入云霾的瞬间,厚重的云雾乍然散去,霜雪天的雪停了。
  月光洒下来,流在青年苍白的侧脸上,林清听将手收在袖摆里,偏头轻轻咳嗽了两声,眉眼轻弯:“你想要什么。”
  蔺绮还在因为霜雪天乍然放晴而震撼。
  她怔怔看着林清听,下意识说:“这个我可以学吗?”
  “哪个?”林清听问。
  蔺绮看了一眼天上清冷的月亮,乖乖道:“改变霜雪天的天气。”
  青年又笑:“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把戏,用不着特意学,你以后就会了。”
  蔺绮有些懵懂:“以后?”
  “嗯。”
  林清听颔首:“等你化神。”
  蔺绮:“……”
  那可太后了。
  第20章
  蔺绮沉默了。
  她坐在雪地上,垂眸,不是很想开口说话。
  清白的月光泻下来,落在她莹白的指尖上。
  她眨了眨眼睛,忽而想起第一次见这个病秧子时,他浑身病气,披着风雪站在烛光下,斯斯文文地说风雪太大行走不便。
  骗子。
  明明他抬个手,就能让霜雪天的风雪停下来。
  林清听,太过神秘也太过危险。
  蔺绮不会对他交付所有真心,但也没打算过分戒备。
  毕竟,一来,林清听若想伤害她,她也活不到现在;二来,她学剑还要仰仗林清听。
  她虽然修了符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符道似乎和正统符道不大一样。
  换言之,她没办法靠符术引气筑基,不能引气筑基,就不算入道,不入道便算是凡人。
  蔺绮打算试试剑道。
  然而她灵根驳杂,若想以剑入道,必然很难。
  她不想等姐姐出关后,拿这种事去为难姐姐,所以蔺绮打算为难一下林清听。
  于是蔺绮抬头,看着雪地上清隽漂亮的青年,眉眼弯弯,软软道:“我想学剑,可以吗。”
  林清听微垂眸,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剑道清苦,再等等吧。”
  “等什么。”蔺绮下意识反问。
  她不是很高兴。
  她觉得林清听说的话没什么前后关联,剑道清苦,难道她等一等就不清苦了吗。
  月光下,病秧子没说话,他偏过头去,低低咳嗽两声,也跟着坐在她身边,苍白的手拾起雪地上木剑。
  他的目光投过来,温和又清冷,林清听的声音沙沙的:“等你长大。”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蔺绮对上林清听平和温柔的目光,心中忽而生出些冰冷戾气。
  刹那间,她猛地伸出手叩住林清听清瘦苍白的指节,病弱青年被她拽得往前一倾,另一只手扶住雪地才不至于倒下去。
  林清听垂首,目光落在碎雪上,长发散下来,长睫微颤,刚刚手里握着的木剑重新跌入雪中,碎雪化成雪水,在他指尖流淌。
  他此时有些茫然,抬起扼住雪层的手,冰凉雪水顺指尖滑落而下。
  他看着另一只被蔺绮叩住的手,怔了一会儿,险些气笑了:“放开。”
  蔺绮叩住他的手,像叩住一块清寒的冷玉。
  “我已经长大了。”似乎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大妥贴的事,她敢没去看林清听,也没放开他的手。
  蔺绮抿唇,声音闷闷的,听着有些难过,她又说:“师兄可以摸我的骨相,我已经长大了。”
  蔺绮真的很讨厌等这个字眼。
  曾经也有人让她等。
  那个人说“我无事,冬日太冷,等春天就好了”,说“仙道清苦,等你长大”,说“好姑娘,你该睡觉了,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
  她那么乖,她一直在等。
  可是她什么都没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