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师_分卷阅读_178
  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展柜前,注视着那面铜镜,玻璃映出他的脸,鼻梁高挺、嘴唇丰满,双目湛然有神,一双剑眉尤其漂亮,显得英气凛凛。因为长得高大挺拔,气势迫人,使得他那条编织细致、垂在肩侧的漆黑发辫,也丝毫不带一点儿女气。
  他用指尖轻叩玻璃,冲着古镜低低说了声:“去死吧。”
  “你说……什么?”秦横云站在他背后,小声问。
  男人转身,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秦横云从这一瞥中,读出了不屑一顾的意味,顿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但没过两下,他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不就是看一眼吗,有什么受不了的,又没骂我打我,何必斤斤计较。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又好转了,抓了抓额头上卷曲的发梢,离开展厅。
  在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同时,留着长发辫的男人似乎突然感应到什么,猛地回头张望,只看到来来往往的游客,那个矮小的身影不见了。
  他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再度将敌意而嘲讽的目光投向铜镜:“眼光真差,简直不堪一击。”
  第127章 文物窃贼
  白源与卫霖并肩走过上午8点的走廊。
  今天是周一, 天气晴好。办公室里没有任务的同事们尚未从“周末病”中缓过劲儿来, 一个个懒洋洋地泡咖啡、打呵欠和闲聊。
  不过他们两人没这么好命,这会儿接到麦克刘的电话, 被去叫主管办公室谈话。
  ——刚出了患者的脑内世界没几天, 对方就自杀了, 怎么着也得调查调查,给警方和新闻媒体一个交代。
  “任务报告上我都写清楚啦, 就这么回事儿, 是王羽伦自身的精神问题导致。”卫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待客椅上,翘着二郎腿, 一本正经地对麦克刘说。
  白源补充了一句:“不是精神病发作自杀, 就是畏罪自杀。”
  麦克刘也不是真在乎一个嫌疑犯的生死, 但事情是在他分管的科室发生的,总归要走个程序,因此打着官腔说:“行,情况我了解了, 你们写个书面反馈, 一起签个字给我。”
  白源起身回办公室写反馈材料, 卫霖把椅子拉近两步,嘿嘿一笑:“领导。”
  麦克刘有点警惕地看他:“干什么?看你这一脸坏笑,准没好事。”
  卫霖装委屈:“这么说话我可就伤心了啊,我什么时候干过坏事?你看每次最难的、最复杂的,还有各种政治任务,不都是我和白源接的?”
  麦克刘无话可说, 只好安抚:“你们业绩突出,上面领导都看在眼里,要不这样,年底的评优评先,你们写个自荐给我?”
  卫霖意不在此:“这个以后再说。我是想问问,那个幸运星还有吗?上次你给我的那颗,呃,消失了。”
  麦克刘半点没觉得奇怪:“化啦?碰水了是不是?我之前忘了跟你说,那玩意儿遇水即溶。”
  “……怎么跟维C泡腾片似的?你这‘陨星里提取出的宇宙物质’也太山寨了点吧?”
  麦克刘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这个,说不定这物质就是会跟水起什么化学反应,谁知道呢。”
  “要不,你再给我一颗研究研究?”卫霖终于进入正题。
  麦克刘叹口气。“就算我想给你,也没啦。上次清洁工做卫生,不小心打翻了我桌面上的水杯。”他指了指手边那个不锈钢的大茶缸子,“我那是抽屉开着,茶水全倒进去了,等我把湿漉漉的袋子捞出来,里面的东西早融了。”
  卫霖看对方的煎饼脸上,肉疼的神情不像作伪,心里十分失望:他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自己忽然消失的睡眠——已经是第五天了,依然没有半点睡意,精神状态到是越来越好,脑力也越来越强,有时甚至担心颅骨内的这部生物电脑会不会因为超负荷,而把CPU烧坏。
  想来想去,觉得问题会不会出在那颗被他吸收了的、来路不明的六边形晶体上?可惜如今没法去证实了。
  卫霖郁闷地起身要走,想了想又对麦克刘说:“你说那晶体是从航空管理局的老同学那里拿的?能不能给我一个对方的联系方式?我怀疑……晶体对我的身体造成了什么影响。”
  麦克刘不信:“对身体有影响?我放抽屉里几个月了,半点没觉得,对蚊虫有影响还差不多。我那老同学说早就测过放射性和毒素了,安全的,他不可能坑我。”
  卫霖:“要不,麻烦你再帮我问问……万一被我吃进去了呢?”
  麦克刘:“好吧,下班后我打个电话再问问,明天回你。”
  卫霖谢过他,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奶茶还没喝完一杯,桌面上的内线联络屏亮起来:“A级治疗师卫霖,你的工作任务已下达,请立刻前往相应治疗室领取,任务编号PA1042。”
  “又有任务啦,简直一刻不得闲。”卫霖嘀咕着,去隔壁办公室找搭档白源。
  白源不在座位上,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卫霖估摸他很快就会回来,干脆窝进了转椅里,摆弄他桌面上的小物件。
  此刻的白源正在大楼外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接电话。
  “……别说了,我不会回去。我早就签署过放弃一切继承权的协议,如果他要赡养费,我可以每月支付。”他面无表情地捏着手机。
  “什么病?他有一整个私人医疗队伍,就算我过去也帮不上忙。
  “你确定他看到我,会振作精神而不是一气之下病情加重?”
  “白远,如果你对我还顾念着那么一点点情分,就别逼我。”白源说完最后一句,挂断了通话。
  他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向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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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5点半,秦横云又离开家门,前往博物馆。
  他刚值了个大夜,按理说可以休息24个小时,翌日再来上班。但当晚的夜班同事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孩子生病需要照顾,想跟他换班。
  秦横云二话不说答应了,匆匆吃过晚饭,就回到了单位。
  博物馆开放的时间是每天8点到傍晚6点,这会儿接近闭馆,人流逐渐散去,管理员和保安们开始了清场工作。
  秦横云背着有点老旧的挎包,走进展厅,去看那面一直膈在他心里的古镜。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他面前经过。他觉得对方垂在脸侧的发辫有点眼熟,不禁多看了几眼,认出是早上那个站在铜镜前,敲着玻璃柜骂娘的游客。
  秦横云看了看表,很有些疑惑不解:从早上8点一直到现在,整整十个小时,他都待在展厅里?什么展览能看那么久啊,哪怕每一件文物都拍百八十张照片,也早就拍完了好吗?
  他情不自禁地尾随而上,走到展厅西区,看见那个男人驻足在角落的一个展柜前,手压在钢化玻璃上,专心致志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