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拳_分卷阅读_95
  裴琰往地上“呸呸”吐了两口吐沫,不知吃进去什么了。
  庄啸笑他:“你嘴唇怎么是绿的?”
  裴琰扁着嘴,舔了舔那苦涩的味道:“我吃的是草吧?”
  “是草。”庄啸迸出一颗酒窝,“你都快能产奶了。”
  这话又暧昧了,俩人脸色都一变,下意识回避视线。庄啸板着脸低头走开了。
  有些东西缓慢地发酵变质了。
  所有说出来的话,已经不是脑子里预设的打好草稿的,都不知在胡说八道什么……
  连续几个惊险的马战镜头,拍得人困马乏。主演也都卖力了,比着谁更拼命,制片主任都感叹,值了,绝对值得剧组给两位爷们儿付出的片酬数字。
  拍完这段,裴琰跟导演叫:“看我们俩骑马骑得这么帅,打得这么好看,明天给我们再加一场马战戏呗!”
  “还没摔够?”导演说,“你还要加戏?”
  裴琰说:“反正人都在这儿,马也在,趁着老子有兴致,你们让我多打几场。”
  周围一群汉子开玩笑:“骑好几天马了,您屁股不觉着颠?”
  “梆梆硬的家伙不戳得疼啊?”
  哈哈哈——
  裴琰整饬自己官服的下身,低头瞄着说,“老子是不是得给自己上个保险啊?”
  有人取笑:“岑公公上什么保险?您裤裆里有货么?”
  裴琰回敬:“我这公公是假的,入了宫我就没净身。货真价实器大活儿好我比驴都大你们等着的我去找匹马练练它……”
  裴琰一脸王霸之气直奔旁边那匹战马,欲求不满的表情,竟然想要去性骚扰那匹马。
  周围人都笑疯了,邢瑢在一旁笑得偶像形象灰飞烟灭,蹲在小板凳上,笑出一嘴大牙肉。不去计较暗地里勾心斗角、谁比谁红的戏码,片场里每天的工作与人生,原本就应当是辛苦并快乐着……
  估摸只有邢小哥的经纪人和团队策划在后面闷闷不乐:姓裴的心机boy,这就是扮疯吃老虎,又耍心眼忽悠导演给自己加戏?这部电影到底谁是主演?海报上排第三番的一个反派,胃口和野心都不小,到处抢镜,戏份已经成了男一号了……
  傍晚夕阳西下,落日熔金。收工前最后一个镜头,是庄啸一枪砸飞裴琰的替身。
  那一枪砸得很硬,抡起来很帅。果然裴琰本人不在镜头里面,庄啸动作挥洒自如多了,没什么顾忌。
  然而当天在片场,就最后这个镜头出了小意外。
  替身演员飞出去时,带动了背后拉的威亚绳。威亚绳应该是同时拴有好几根,互为备份,这样即便其中一根在空中断裂,也不至于把人摔下来。
  其中一根威亚绳,真的断了。
  替身演员并没有事,但是那根很硬的绳索在空中弹起来,恰好弹中了镜头视野里的一匹战马。
  仿佛一记势大力沉的鞭子下去,好像抽在马脖子上。一定破皮出血了,马也猝不及防,受惊嘶叫了一声,腾开四蹄!
  就是瞬间几秒钟的事,马蹄踩踏,片场大乱,马冲着人群就冲过去了。庄啸一个镜头刚拍完还坐在地上,惊讶中翻身而起。那匹马直奔站在摄像机旁边嗑瓜子的裴琰就过去了。
  裴琰转脸瞅见那匹发疯的马。
  眼神一晃,都来不及做出吃惊表情,马已撞向他面门……
  下意识地,他仰面就往后倒,身躯贴着马脖子、马腹,从那匹马身下的空间倒地溜过去了,抱住头避免被马蹄踩脸。
  太快了,周围人根本反应不过来,邢瑢叫了一声,从板凳上往后倒坐了个大屁墩儿。他身后的经纪人吓得转身跑了。
  马是从裴琰身上跃过去,疯狂地冲出包围圈。人群惊恐四散。那马是装了马鞍和马镫的,可能是马镫哪个地方,不凑巧挂住了厂督的袍子,竟然拖着裴琰冲出去了。
  啊——
  裴琰是被狂奔的马在地上拖着,大叫了一声,官帽飞了,头发瞬间扯散了。
  马蹄掀起来几乎踩到他的头顶,缠住他的长假发,四周坚硬的石块、坑洼的地面向他肩膀撞过来,衣服也磨破了。
  他看到那个人影向他跑过来,庄啸动作很快的,追着马就来了。这次没有威亚绳可抓,是那根糟糕的衣带缠住了人和马。庄啸抓住了他,瞬间也被巨大的惯性带倒,但没有撒手。
  两个人一下子让后坠的分量加倍,马儿也踉跄了一下,慢了,衣带禁不住他们的重量,终于被扯断了……
  裴琰是被庄啸抱在怀里。
  惊魂未定,喘息着面面相觑,眼前就是一层土和因疼痛而漫天飞舞的金星,以及凌乱的长发、抹花了的眼妆和唇妆。裴琰刚才差点儿被那根衣带勒住他脖子,脸都勒红了,肩膀手臂上的衣服磨穿了……
  疯马跑出去了,无拘无束地奔向旷野。
  方才那一堆东厂锦衣卫群演的尸体堆中,一具看着没活气把刀扔在一边的“尸体”,同时翻身跃起,动作飞快身形矫健,直奔那匹马的方向而去。
  那疯马不听召唤,一骑绝尘。
  追马的人手指含在嘴里打了个呼哨,旁边马队中又有一匹战马突然冲出,听到召唤,直奔人而来。
  追马的人是萨日胜。
  剧组众人从混乱狼狈中都站起来,怔忡地观望。
  萨日胜已经翻身上了第二匹马,在草原上狂追第一匹受惊的马。
  夕阳恰好坠在草梢上,一轮硕大的血红的太阳呈现眼前,一寸一寸地下坠。飞奔的马与人,就在红日的幕布背景前掠过,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受惊的疯马跑了很久,绕着山谷跑,萨日胜也追了很久,衣服湿透。
  还是心疼那匹马,不想放走了跑丢了,想把马拦下来治伤。两匹马一个跑,一个追,直跑到太阳落山,最后都精疲力竭,都跑不动了。
  萨日胜策马从那受惊的马身旁掠过,反复追逐,直至并肩而行,去抓那根缰绳。前几下没有抓住,那马摇晃着脖颈儿不服帖,最后终于抓住了,牵着一起跑。
  两马并行,萨日胜在一个稳步缓行的瞬间,跳下自己的马,翻身上了另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