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_分卷阅读_119
  稚嫩的嗓音打断了郁容的沉思。
  “是你啊,杌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先进来吃糖。”
  招待着小客人,郁容想到自己刚刚纠结的问题,忍不住暗笑,自己简直是乱操心。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旁人如何说得清。
  ·
  立春。
  天空飘下了庚子年的第一场雪。
  郁容靠坐在窗前,双脚藏在火桶里取着暖,大腿上压着赤炎将军——毛茸茸的手感舒适,就是太重了,十六斤三两还是减肥之后的体重——左手有一搭没一搭撸着猫毛,右手翻着书卷。
  “先生……”书房门被敲了敲,是钟哥儿。
  看书看得正入迷的郁容头也没抬:“什么事?”
  “陈阿婆来了。”
  郁容怔了怔,好半晌,才消化了这看似信息量不大的一句陈述。
  “是杌子家隔壁的陈阿婆?”
  钟哥儿“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郁容默然。
  火桶暖烘烘的,他坐着实在不想动。当然,这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
  陈阿婆她不是远近闻名的,说媒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野心勃勃想日万,结果手速只有800,给跪T^T,真羡慕那些时速三四千的码字精
  多谢失去名字的妖怪的手榴.弹
  多谢巴别塔上的笛声 你的爸爸的雷
  1.6
  说媒人突然登门拜访, 当然是为了说媒的。
  郁容整天忙着自己的事,又不居住在庄子上, 跟大多数村民不过是点头之交, 自是不知道自己的“行情”有多好。
  且不提房子跟土地的问题。大夫这个职业,不是普通的农夫所能比拟的,关键是他“有钱”, 人际交往的又多是骑着大马的贵人。撇开外在条件,单看其本人,十八岁年华正好,风流蒨蒨,气质天成, 言行文雅,温克而蕴藉……长者看着欢喜, 少女看着喜欢, 放眼整个青帘,乃至方圆十几里的镇乡,堪为“金龟婿”也。
  陈阿婆说道:“后天上元,真是赶巧了, 到时候……”微顿,“南河上会有游舫, 你们小年轻不就喜欢这些吗?”
  郁容一脸懵忡。
  陈阿婆说了许多, 他都是这耳进、那耳出的,脑子还没转过弯——话说,他才十八吧, 严格说来还没成年呢,居然这么早就有人说亲。
  他是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结婚早,但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感触并不深。现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乃至听着陈阿婆的说法,总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郁大夫你觉得怎么样?”陈阿婆都说渴了,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就是打个照面,你别有负担。”
  早有言,旻朝的民风还算开放,故而在亲事上,纵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男女双方而言,也不是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像今天这种,媒人牵线“相亲”是常态……成与不成,只要遵从了规矩,不会有人说嘴,影响名誉什么的。
  郁容敛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歉意地看向说媒人:“上元当日,怕是走不开身。”成亲之事,到目前为止,他根本没考虑过。
  陈阿婆瞬间懂了,却是不死心:“再怎么忙,偶尔也得出门散散心。”
  郁容笑而不语。
  见状,陈阿婆沉默了片刻,便是释然一笑:“这样……算老婆子多管闲事了。”
  也不多作纠缠,便要告辞。
  郁容想到适才刚看过的《江湖旧闻》——自称“崀山老人”著写的世俗见闻录——跟着站起身:“陈阿婆且稍待。”
  转身进了卧室,翻到了两卷绸缎,是之前匡万春堂送的年礼,拿出后递向陈阿婆。
  陈阿婆忙道:“诶?小郁大夫你这是做什么,”使劲地摆着手,“这我可不能收,赶紧拿回去!”
  郁容微微一笑:“请收下罢,毕竟是我失礼在先。”
  《江湖旧闻》里详细地描写了旻朝的婚俗,其中说到相亲,乾江两岸各地的规矩相差不大——若是男方看不中女方,便会送两卷彩缎,表达歉意,以示婉拒。
  陈阿婆摇头:“连人都没见到,哪能要你的东西……小郁大夫你没必要这样。”
  郁容到底遵从了陈阿婆的意思,收回了布匹,转而又拿出一小罐的饴糖,没别的意思,就是表达一下谢意——说媒人终归也是一番好意。
  推辞不得,陈阿婆面带愧色,收了谢礼。
  “郁哥哥不想要说亲吗?”等说媒的走了,小河憋不出好奇,问了这声。
  郁容淡定点头。他刚才十八,有时候还担心养不活自己,结婚什么的太早了。
  “可是……”小河皱着脸,“郁哥哥你送了礼,陈阿婆一定会用心给你相亲事的。”
  郁容怔了怔。
  他竟然忘了这一茬。隐约记得,听谁说过一嘴,提到陈阿婆,赞其如何尽心尽职,堪称说媒人的良心……如今,他这礼物一送,不是督促着陈阿婆要更努力、更用心,给自己相看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