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战神之伤
  什么叫做慌不择路?
  前有追兵,还魂蛭草只能选择逃窜。而一个巨大的诱-惑还在等着它们……那是一个年轻的、充满生机和灵气的身体,无疑是更好的归宿。而且刚刚好,它们可以顺着那敞开的伤口逃窜进去!
  襄离忍着异物入体的疼痛和恶心,潜心运用着驭水诀。
  微巳的血原本如一头浑身戾气的野兽,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可是现在在她的手里却很是听话,好像一头狮子变成了一只露着肚皮任由人摸的大猫一般。
  那些贪心的还魂蛭草半数离开了摇光君的身体,他那被夺走的神志也恢复了过来。
  喉咙里满是血腥的气息,身体的灼痛渐渐复苏,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
  鲛人的脸孔浓丽靡艳,雪白的肌肤此时呈现出一种脆弱的苍白,娇-嫩如玫瑰的唇瓣也咬的破裂。墨色的睫如蝴蝶的翅膀一般扑闪着,掩盖住那双珍宝似地琉璃眼眸。
  摇光君记得她,她是微巳的小徒弟,叫做襄离。个性跳脱却不乏善良,间歇性有勇有谋,持续性混吃等死……一张嘴也很是不饶人,总是能把人气死。
  摇光君一度很是怀疑她是不是个假鲛人,怎么别的鲛人都是那么温柔,生得一副好嗓子,她则是反其道而行,在成为鲨鱼的道路上越奔越远。
  他眼前的迷雾散去,似乎意识到襄离在做些什么。他的脸色难看,用力甩开她的手,低声吼道,“滚,给老子把手拿开!”
  “哎!”襄离没想到他能忽然醒来,更没想到他自己要找死,一不留神给他推得跌坐在地。
  那些阻拦下来的还魂蛭草瞬间反扑,王霸之气还没爆发多久,摇光君便又蜷曲在地,变成一只抽搐的毛毛虫。
  襄离:……这是你自找的哦!
  她身体里残留着微巳的血气,那些还魂蛭草暂时还能被压制,只是刚才摔得屁.股一阵疼痛。襄离没好气的说道,“你疯了,我是在救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摇光君闭着眼睛咧了咧嘴,冷笑道,“老子不用你救。”
  襄离瞪眼,“我和微巳辛辛苦苦救你,你却想自己找死?你不是怕疼?没关系的我不会嘲笑你的。”
  谁怕疼!摇光君咬牙道,“我不需要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以命换命!”
  哦,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个摇光君还是很有良心的,不愧是微巳看重的朋友呢~
  襄离瞥他一眼,“我说摇光君阁下也不要这么自恋,咱们不熟,谁要给你以命换命啊。你可别胡乱瞎说,我家微巳可是会打人的。”
  “……”也是哦……摇光君庆幸脸上的尘土血污掩盖了涨红的面皮。
  话虽如此,可是也不要说这么直白!
  “你就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死的……来,抓紧时间……要是微巳回来了我们就不能继续了。”
  摇光君嘴角一抽,好好说话行吗,别说得跟两个人在偷.情一样。
  身体里的还魂蛭草卷土重来,痛苦好似要把整个人从里到外的撕裂一样。这样的活生生被撑裂每条经脉的剧痛,足以把人逼疯。可是眼前分明有可以救他的人,他却没有再把手伸出去。
  她不会死吗?可是也会很痛苦的吧?小鲛人苍白难过的脸色浮现在眼前,他狠心闭了闭眼,猛地翻过身去。
  颤抖的身体里一字一句的挤出,“你走,快走!”
  襄离伸出去的手拉个个寂寞,她疑惑道,“你要我去哪里?你不要我救你了?”
  “不要……”摇光君从齿缝里说出来这几句话,“你去哪里都好,别在这里呆着。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了……还魂蛭草闻血气扎根繁殖,我不想害了你。”
  襄离愣了一下,“你知道这是还魂蛭草……你还知道他们闻血气而扎根……你……”这些事情就是她也是经过调查才知道的,如果摇光君被寄生,绝对没有机会这些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
  “没错,”摇光君的脸上呈现出一丝含着嘲讽的冷笑,“是我……人心不足蛇吞象,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你……”襄离惊呆了,她忽然想到了微巳所说的海罂粟一事,当时也是追查到了摇光君的身上。
  海罂粟是用来镇痛的。她目光一凝,俯身扒开了摇光君胸前的衣襟。
  霎时间,摇光君呆若木鸡,随即恼羞成怒,“你你你,你怎么能随便扒男人的衣服!你要做什么!”
  襄离看着眼前那道从左肩蔓延到右腹的伤疤,感觉有什么堵在了胸口。那道伤口很长很深,足以把一个人劈成两半……这几乎是致命的伤,且大概是伤口有毒的原因,难以愈合。因为哪怕是还魂蛭草,也不能完全的把伤口愈合到看不见,一条丑陋的蜈蚣攀爬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宛如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她想,难怪所谓的战神总是懒洋洋的坐战车,难怪他很少出手……难怪在他身上有海罂粟的味道。
  因为是这伤治不好了吧,他在极端的痛苦下才选择了海罂粟来饮鸩止渴。
  襄离异样的目光流连在摇光君的身前,饶是他平日里勤加锻炼身材完美,外加认为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也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关键是那个女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摇光君忍了又忍,才在剧痛下说道,“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你既然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你了,这是致死的重伤,大概在一年之前吧,算是我大意了。我在病榻上躺了很久,连天玑都说没有办法了。可是我不能死……”
  他语气沉重的说道,“我不能死,我若一死,征幽大军溃败,群龙无首,所有人的期待都会打了水漂。君王的嘱咐,百姓的期待,还有那些为了挣军功而来的小崽子……呵,北邑不信神,可是却把人当成神来崇拜。人终究是人,是会伤病是会死的,可是既然承担了那荣光,就得去为他们承担起一切。”
  他目光空茫,落在远处。“所以我开始用海罂粟,我想我起码得站起来,等到打完这场仗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