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伪作
  伪造圣旨,到底非同小可。
  这样的念想,在得知皇上暴毙之后不过转瞬,慧贵妃脑中便已经隐隐浮出,可此时,面对陶晔和禁军统领,慧贵妃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思忖措词,顾玉青的声音便响起。
  “陛下走的突然,之前又未立下四殿下就是储君,我们既是要将一切都做到合情合理,不如再多做一事。”
  陶晔看向顾玉青,“何事?”
  “伪造圣旨,立下皇储。”一字一顿,顾玉青道。
  自己心头所想就被顾玉青这样直接说出,慧贵妃心头微动,不由提了一口气看向禁军统领和陶晔。
  禁军统领和陶晔顿时满目惊诧,却又倏忽恍然。
  沉默不过一瞬,禁军统领道:“没错,只有陛下留下亲笔圣旨,四殿下登基才名正言顺,不会引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眼下之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陶晔跟着道:“是啊,董策易容,代替四殿下行储君加冕,然后由储君亲自发丧下葬皇上和太后,这才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却也是最最不起眼的一步,在此之后的事,才是真正的千难万险。旁的不说,单单一个南安王,就足以燃眉了!”
  禁军统领和陶晔如此说辞,到让慧贵妃心头生出一丝歉然。
  是她多心了。
  这两个被陛下倚重之臣,是真正的忠臣啊!
  慧贵妃一言不发,陶晔只当慧贵妃是犹疑,便道:“娘娘,伪作圣旨,的确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可事从权宜,更何况,若无这道圣旨,不知要生出多少乱子,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
  禁军统领也道:“是啊娘娘,臣知娘娘敬重陛下,可越是敬重,娘娘越要以大局为重,对皇上最大的敬重,就是替皇上守稳这江山啊。”
  慧贵妃被陶晔和禁军统领的赤胆忠心感动的热泪盈眶,胸中血液激荡,再次起身一拜,“凡事,有劳两位了!”
  陶晔和禁军统领慌忙起身。
  却是被慧贵妃拦下,“两位大人,理当受我一拜,此拜,不仅为我,更为煜儿,为朝局,为百姓。有两位大人尽心尽力帮持,想必,这一难关,哪怕再难,我们也过得去!”
  慧贵妃言辞恳切,禁军统领和陶晔却是如坐针毡,好容易等到慧贵妃盈盈一福,话语落下,重新落座,二人才呼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
  “代笔圣旨,绝非易事,稍有不慎,便被人看出端倪,尤其陛下字迹龙飞凤舞,又非常人能及,短时间里,想要寻到这样的人物,怕是难,不知两位大人可有推荐人选?”坐定之后,抿过一口热茶,慧贵妃道。
  陶晔和禁军统领各自相视一眼,“除了赤南侯,怕是再无旁人。”
  赤南侯顾臻和皇上从小师从一人,又是常年一起读书习字,对皇上的书写习惯,唯有他最为熟悉。
  满朝上下,敢于模仿皇上字迹又模仿的惟妙惟肖的,也只有他。
  江湖之中,倒是不乏能人异士,可要在短短五天之内寻到这样的人,绝非易事。
  然顾臻此时远在沧澜,显然,他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语落,满屋陷入沉寂。
  “要不,寻了陛下素日写下的那些字,将我们需要的字,一一剪出,再请高手将字拓出?”沉默片刻,陶晔率先开口。
  话音未落,便被禁军统领一口否决,“立下皇储的圣旨,都是写在上好的蚕丝绢绸之上的,如何拓字。就算能拓,也一定生硬,细心之人,必定发现端倪。”
  “四殿下为皇储,早就是尽人皆知的,谁会细查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更何况,此事紧急,我们并无时间来找这会临摹的能人巧匠。”陶晔道。
  “旁人不会细查,那南安王呢!”禁军统领反对道。
  “陛下好端端的,身体康健,过个年,却突然暴毙,就算我们一切做的滴水不漏,水到渠成,可南安王必定还是会疑心,更何况,他本就心有别想,不怀好意,四殿下又是那样一个名声,他一定会借机发难。既是发难,难不保他要拿这圣旨做文章,所以,我们不能给他一丝半点机会。”
  禁军统领语落,陶晔便道:“做文章又能如何,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就是陛下亲笔所写,而那些字,又的确是陛下的字,他能如何!一个是陛下嫡亲之子,一个是藩王,朝臣必定不会帮衬他。”
  “陶大人莫要忘了,人心叵测,南安王又实力非凡!他此次入京,可是做着势在必得的准备!”禁军统领拔高了声音。
  两人正争执不下,顾泽慕忽的张口,“兴许我能临摹陛下字迹。”
  语落,原本激烈的场面,倏忽一凝,满屋安静。
  转瞬,愣怔中的禁军统领和陶晔终是缓过神,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顾泽慕气色从容,道:“我从小擅长临摹名人书画,或许,可以试一试。”
  假话说的一本正经,顾泽慕才不会承认,身为暗庭之首,在和朝廷较量的过程中,他屡次很小人的伪作过圣旨,并且次次成功。
  皇上和暗庭的几次较量都连连失手,皇上一定想不到,暗庭的隐帝经常打着他的名义行事。
  要是知道,怕是要被气的诈尸了!
  慧贵妃当即吩咐,“快,笔墨纸砚。”
  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该试一试。
  宫婢立时执行,顾泽慕跟着嘱咐一句,“要拿一份陛下的字迹来,不然,我无法临摹。”
  尽管闭着眼也能把皇上那龙腾虎跃的字写出,可……样子总是该要装一装的嘛。
  不过倏忽,宫婢捧着托盘将笔墨纸砚端上,一旁放着一张花笺,是皇上写给慧贵妃的诗。
  捡起那花笺,顾泽慕有模有样细细端摩。
  旁人只当他是在研究陛下的笔锋,却不知顾泽慕正心头唏嘘:啧啧,这诗写的,真酸!
  一首诗,从头到尾读了三遍,花笺一搁,顾泽慕提起手边狼毫湖笔。
  禁军统领和陶晔情不自禁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