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之路_分卷阅读_32
  孟仲景脚步沉重地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心中悔恨便多出一分,目光贪婪地扫过这院子里每一样东西,那房子是他帮着盖的,那兰花是她一一讲给他听过的,那……最后他看向西厢房,他想再看她一眼,想亲口跟她说声对不起,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惹她生气的……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如愿。他站在林家门前,看着熟悉的大门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关上,看着地上散布的去年他亲自拎过来的聘礼。
  “阿桔,只送这些东西,你爹娘会不会嫌弃?”
  “你把我爹娘当成什么人?东西只是走个过场,你有那份心意就够了。”
  那轻柔的嗔怪犹在耳侧,孟仲景忽的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是他总是嫌弃自己,最终亲手丢了她。
  ~
  短短半日,林、孟两家退亲一事便在村里彻底传开了。
  村 人淳朴,最讲信义,得知退亲是因为孟仲景背信弃义跟别的女人鬼混在一起,一众妇人顿时骂开了,骂孟仲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才会为了一个长得并不咋样的狐媚子 忘了知根知底的美貌未婚妻,更骂如娘不守妇道半夜三更勾搭男人,总而言之错都怪在孟家那一边。当然也有跟林家不对付的暗中奚落嘲讽,但也只敢在自家说罢 了,出去说,只会招来指责,再怎么说林家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哪能帮着外人?
  黄昏时分,陈平回到庄子,把打听来的事情一一说给赵沉听。
  赵沉站在一盆吊兰前,静静地听着,等陈平说完了,才对着兰叶中的白色小花问:“她呢?”
  陈平声音低了下去:“林家大门紧闭,除了周少东家一家离开时打开片刻,再也没有开过,林大姑娘的消息也无从探听。不过我派人跟那个郎中打听过了,说是林大姑娘病情并不重,休息两日便可康复,只是心中郁结……”
  “知道了,退下吧。”
  陈平立即转身走了出去。
  赵沉伸手,指端在白兰上碰了碰,一触即退,唯恐拿捏不好力度,伤了花。
  他抬头望向窗外,眼里有在他身上并不常见的茫然。
  她如他所料那般死心了,退亲了,可为何,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到底多喜欢一个人,才会忧思成疾?
  孟仲景跟她的婚约他都未曾放在眼里,此时此刻,他却嫉妒了。
  他想要她的心,要她的全部喜怒哀乐。
  ☆、第26章 情书
  七月初二是林重九的生辰。
  林贤夫妻对女儿儿子都很疼爱,姐仨三人谁过生辰都会热闹一下。当然,乡下地方不可能像有钱老爷家那样搭台唱戏或大宴宾客什么的,就是把周家请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大吃一顿就算庆生了。
  一大早,林重九在柳氏的撺掇下跑到两个姐姐房里讨要礼物。
  屋里,阿桔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镜子前梳头,林竹躲在被窝里还没起来,睡得特香。
  林重九挑开门帘进来,阿桔从镜子里看他,见弟弟朝自己眨眼睛,她抿唇一笑,继续梳头,眼睛却瞧着那边。
  林重九刚从林子里割草回来,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他轻轻趴在炕沿上,用毛茸茸的草头在林竹睡得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拂来拂去。林竹先是皱眉,继而闭着眼睛转了过去,林重九跟着过去,才碰两下,林竹噌地坐了起来:“小九你找打是不是?”披散着头发就要抓人。
  林重九嘿嘿笑着跑到远处,一点都不害怕地看着她:“二姐起来吃饭了,今天我生辰,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快点拿出来!”
  “我给你大巴掌你要不要!”知道长姐在那边看热闹呢,林竹飞速下了地,鞋子都没穿好就朝林重九扑了过去。林重九吓了一跳,想往外跑,门口被林竹堵上了,只好逃到阿桔身边求她:“大姐二姐要打我,你快帮我打她!”
  阿 桔胳膊被他一扯,刚刚挽起来的发髻一下子就乱了,身后林竹已跑过来将林重九拽到怀里挠他痒痒,林重九人小力微,扭得跟条虫似的,只有求饶的份。眼看弟弟笑 的都快掉眼泪了,阿桔无奈起身,将两人拉开:“行了行了,别闹了,阿竹你快点换衣服叠被子,别等姨父姨母来了你还没收拾好。”
  “大姐你又偏心他!”林竹不得不松了手。
  林重九扑在长姐怀里,笑得小脸红扑扑的,根本没有力气说话了。
  阿桔摸摸弟弟脑袋,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竹雕笔筒递给他,“给,以后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前几日小柳氏来林家做客,邀两个外甥女去自家住几日。阿桔知道姨母怕她在家里闷着继续伤神,乖顺地跟着去了,又是游园又是逛街,很是眼花缭乱,确实开怀了不少,回来之前顺便给弟弟选了生辰礼。
  笔筒上雕了小童斗蛐蛐,林重九很喜欢,抱了长姐一下,跑去跟林竹要。
  林竹跪坐在炕上,先让林重九说声好听的,才从炕头荷包里翻出一个小葫芦递给弟弟。
  林重九看看这个简单的礼物,上面竟然还用红绳系着,本能地嘟起了嘴。不过当他接过葫芦,发现一面刻了他名字一面刻了“平平安安”四字时,总算是笑了,美滋滋套在脖子上塞到怀里,朝林竹扮个鬼脸:“二姐送的没大姐送的好!”说完一溜烟逃了。
  林竹当然大声骂他。
  阿桔习以为常,坐下去继续梳头。
  镜子里的姑娘眼中嘴角依然带着笑,娴静如花。
  早饭柳氏煮了几根棒子,香香嫩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啃着吃,有说有笑。
  没过多久,周家一家三口就来了。
  林贤招待周培,柳氏姐妹领着几个孩子在屋里闲聊。
  小柳氏先抱着林重九亲了两口,放他下去时眼尖地发现他腰间挂着枚三阳开泰白玉佩。
  林重九属羊。
  小柳氏惊讶极了,托着玉佩细细打量,心念一转,问柳氏:“这是赵公子送的?”林家认识的所有人里,除了自家,也就只有新结识的赵公子能送得起这样的好东西。
  柳氏唏嘘:“是啊,我见识少,你看看,这玉佩得值多少钱?前天赵公子送的,小九不懂事就接了,我想退回去都得等明天才能去河边找人。这要是随便送点什么咱们收着也没啥,可这……这赵公子真是太客气了。”
  她说话的时候,阿桔垂眸不语,林竹悄悄看一眼长姐,嘴角翘了起来,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柳氏毫不犹豫地道:“这是和田玉,少说也得百两银子才能买下来。不过跟上次赵公子身上那枚相比,这个还真算不上什么,对于咱们而言是大手笔,人家丢了都未必会太在意。要我说大姐你也不用还,道声谢就是了,推来推去倒显得咱们小家子气。”
  柳氏听呆了,敢情自家现有的存钱都没这一块儿玉佩多!
  她伸手就把林重九拽了过来,解下玉佩道:“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也不能让你天天戴着玩,万一弄碎了咋办?小九听话,娘先替你收着,等你往后有出息出门时再戴。”听妹妹那么说,于赵公子而言这玉佩不算大礼,还回去只会让人家笑话,那还是不还了吧。
  林重九不太高兴,好在知道母亲的话有道理,没再耍赖。
  说完玉佩的事,小柳氏看向阿桔,见她气色虽然比前阵子好多了,却明显瘦了一圈,纤腰盈盈我见犹怜,好看倒是好看,可实在让人心疼。她在心中叹气,拍拍阿桔肩膀让她跟林竹去外面看着弟弟去。
  阿桔知道长辈们要说贴己话,叫上妹妹出去了。
  小柳氏目送她们出门,听脚步声远了便朝柳氏那边凑近些,小声跟她说话:“阿桔现在到底怎么想啊?昨日镇上王秀才家请人跟我打听了,想娶阿桔呢。”
  无 论是县城还是乡下,女方被人退亲都是件丢人的事儿,再找婆家都难找到好的。轮到阿桔,一来林贤柳氏都会做人,跟大多数村人都交好,在镇上人缘也不错,二来 阿桔温柔貌美,退亲也是男方那边有错,所以自打林、孟两家退亲的消息传出去后,不少人都来询问,都想抢先订下婚事。
  柳氏这几日也被几个同村妇人拉着打听过了,女儿招人稀罕,她身为母亲当然高兴,只是……
  “阿 桔那孩子你还不知道?她跟……那么多年的情分,现在婚事没了,虽然她不说,心里肯定没彻底放下呢,说是心死了都差不多。她能顺着你的意思出去散心,就能顺 着我们随便把自己嫁了,就为了不让咱们担心。还是过阵子再说吧,秋收之后,那时再看看情况,总之这次我宁可晚点嫁闺女也要挑个真正好的!”
  小柳氏点头,话里也带了火气:“对,宁可晚点也要看对人,再说咱们阿桔刚十五,再留个两年都不愁嫁……对了大姐,你看赵公子如何?”
  柳氏没听明白,疑惑看她:“什么赵公子如何?”
  小柳氏笑了,声音更低了:“大姐不觉得赵公子对咱们太礼遇了吗?”
  柳氏面露茫然。
  小 柳氏径自说了下去:“算了,你认识他时间短不知道,兰生他爹跟他打交道有三四年了,每次赵公子来品兰居,都是一言不发,就那样面无表情站着,都能让一屋子 伙计噤若寒蝉。那时候他才多大啊,可兰生爹在他面前愣是摆不出长辈的架子,说赵公子那气势,就连知府老爷都不如他。三四年啊,如果赵公子真想跟兰生爹深 交,机会有的是,何必还托你们牵桥搭线?现在他跟咱们有说有笑,与从前相比判若两人,你说奇不奇怪?”
  柳氏哪知道这些啊,她第一次跟赵公子打交道是在路上,人家坐在马车里根本看不着人,接下来就是赵公子救了林重九,来自家做客。那时候赵公子就是一副儒雅书生模样,不笑的时候是有点面冷,但真的没摆过什么大户子弟的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