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海后变成人鱼了 第77节
  传说中昉是从太阳火中化出的,天生携带无边赤焰,但也因此饱受太阳火毒之苦,血管中流动着岩浆,无时无刻带来炙烤折磨。
  那火焰灼烧的痛深入到每一丝神经线中,昉只有将自己沉入大海深处,才能勉强抑制体内火毒,在冰冷深海寻求片刻宁静。
  昉在海中向来独来独往,和海族鲜少有交集,水属性的海族也不喜靠近这个血脉里都流淌着火毒的大鸟,直到发现了海姤的死因。
  只是昉的一滴血,就可以轻易杀死一只成年海姤,海姤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大胃口,遇到昉却是自寻死路。
  见昉鸟对海姤天生压制若此,人鱼族有心结盟,最后许以人鱼族的至宝“人鱼之心”。
  “人鱼之心”是人鱼族每一代王室中本源力量最纯正的王女才能结成的力量核心,代代相传。
  据说其中包含了海洋的真谛,可以帮助海族体会海洋之力,成为水的主宰者。
  “人鱼之心”曾救过许多误吸太阳能量的海族,只需轻轻一扫,力量所过之处,火毒尽消。
  而若是吞下“人鱼之心”,便是天生火毒为血如昉鸟,也能转化清明,化毒解热,从无尽火毒中解脱。
  所有刚研究过昉鸟和人鱼传说的沈家族人们纷纷面色凝重,由这个故事的发展趋势,他们已经可以想见这件事的走向了。
  檀听当然也料想到了接下来的剧情,人鱼歌谣传说昉鸟是恶鸟,喜食人鱼,觊觎人鱼之心,如此形象的昉鸟自然是邪恶的坏蛋。
  可如果此人鱼之心非彼人鱼之心,将这两者混淆传播的人鱼,是什么心思?
  还有海姤这个人鱼族曾经的天敌,它们尤其喜食人鱼,这一点特征也都落在了昉鸟的头上,而海姤这个名字却消失在故事中,只笼统以怪物带过,那场大战的主角之一变得面目模糊,反而原来的战友成了可憎可怖的反派。
  赵景同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说明昉鸟的传承记忆便是如此。
  檀听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心微皱,伸手抓住了赵景同的手。
  赵景同微微叹息,因为讲述到曾经而升起的那股子怨和愤怒顿时被安抚,他终究还是无法避免被昉鸟满腔戾气影响。
  他不再说话,示意方言是接着讲,方家对于始祖受到的不公和委屈都了解得很,现在有机会在这些人鱼面前掀翻这桩往事,方言是乐意得很。
  他站起来,“就这样,单纯善良的昉鸟相信了狡诈的人鱼……”
  只是他话才出口,就被正捏着女朋友的手翻过来覆过去把玩的赵景同打断,“不要用那么多带着情绪的形容词。”
  方言是只得收起夹带的情绪私货,一板一眼不带感情开始陈述。
  昉鸟为了“人鱼之心”和人鱼族达成了协议,帮人鱼族消灭海姤。
  昉鸟献出了自己一身火羽,又自伤取血,交给众位海族的战士,海族带着昉鸟给的血肉和火羽,对付海姤如有神助,很快局势逆转,海姤被绞杀一清。
  只是当海姤清退后,人鱼族却反悔了。
  “人鱼之心”传了许多代,力量无穷,是人鱼族独一无二的宝物,也是每一代最强王女的力量之源,是掌控人鱼帝国乃至海洋帝国的权杖。
  海姤为祸的时候,人鱼族不舍也舍得,可当海姤消失,给出“人鱼之心”却叫人痛如割肉剖心。
  当时的王女竟在交付“人鱼之心”时,暗动手脚,痛下杀手,催动“人鱼之心”杀昉鸟。
  强大霸道的海洋之力从昉鸟的伤口迸射出来,失去火羽又浑身是伤正值虚弱的昉鸟,哪里料得到还有这样的操作,毫无防备下,被无尽海洋之力摧毁身体,只跑脱一点灵智。
  金色的精神力蚕成巨茧,径直穿透海面,投向方家所在。
  那里是曾经受过昉鸟救助,食过昉鸟血液的人类。
  暴躁的沈花衣已经“砰”地一声拍在桌上,“胡说八道,满口乱说!”
  沈光霁倒是没那么冲,只语气淡淡道:“左右都是一张嘴说,谁都不曾见过目睹过曾经。”
  这很明显是不信了,毕竟也是,任谁会别人张嘴说你祖先对不起我,就认下的?尤其还是这样背弃盟约,又戕害同盟的作为。
  方言是昂首道:“我方家就是证明!方家曾受始祖救命之恩,先人血脉中还带着一丝昉鸟血液。始祖只余一点本源灵力,只有选择在方家子孙身上共生,每一代我方家都会有一人成为始祖容身之躯,传承昉鸟记忆。方家世代有炼药之能,就是因为昉鸟的火气,才成就如今医药世家。”
  当初的昉鸟确切来说,已经死去。
  失去火羽、浑身血洞,浑身没有一寸完美的皮肤,祂本意拿到“人鱼之心”就去海底深处沉眠将养,只是没想到,“人鱼之心”中的海洋之力反给了祂致命一击。
  逃出的那一丝金线裹成的灵,包含着昉鸟千万年自出生便留存的本能传承,是生命受到威胁时才分离出的部分,早已没有灵智。
  否则方家人类之躯,即便拥有祂的血液,也无法容纳下昉鸟炙热的灵魂,早被烧空。
  哪怕仅只祂残存的灵,都令被共生者,时时承受火毒之痛,不得安眠。
  方家世代被选中的共生者,都是短命人,但因此而得到的力量和体会,却令方家知道这个秘密的族人们,没有一个选择退缩。
  当然他们也没有退缩回避的机会,在上一任共生者死去时,昉鸟之灵会随机选择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毫无预兆,也无从推让争抢。
  直到这一回,方言是的爷爷去世,本该是新一代的家主诞生,始祖的灵却消失了。
  祂没有落在任何一个方家人身上。
  直到发现海姤幼体,又得知海姤被消灭,方家人顿时找了过来。
  能杀灭海姤的只有昉鸟之血,方家人的血液也勉强可以起到作用,只是还需要提取试验,然而方家尚未拿出药物,就出现了杀灭海姤成功的消息,他们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昉。
  “只是我们也没想到,这次始祖竟然是选择了赵先生。”
  和方家血脉完全没有关联的一个人,难怪这些年,方家查遍了自家的孩子们,都没能找到昉的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的评论,隔着屏幕被暖到了。
  忽然无比庆幸自己写文,才能在这里遇到这么多可爱又善意的灵魂!
  谢谢,有获得力量。^-^
  听你们的,和朋友在家煮了热乎乎的火锅,还买了好多巧克力,也有努力调整作息,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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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要打算收尾了,正在想是不是想写的都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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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71颗珍珠
  人鱼们感情上很难接受人鱼族是方家口中那个背弃誓言、出尔反尔的角色, 但是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昉和方家人说的是污蔑人鱼的假话。
  “也就是现在海族全都失踪,不然根本不用听你们在这里讲这些不知真假的故事!”沈花衣依然很暴躁。
  沈光霁没有在故事上打转,只是听到沈花衣这话, 忽然向赵景同问道:“说起来, 不知道赵先生继承的记忆中,有没有关于海族失踪的原因?”
  赵景同思索片刻,摇摇头,“昉离开海洋的时间, 比你们还要早, 对于海里的情况,了解得并不比沈家知道得多。只是,从沈家和人鱼的斗争历史来看,失去人鱼消息, 大约在四百年前左右。”
  因为昉的原因,方家人几乎代代铭记世仇,千年前就是人鱼族的老对头,只是双方海陆有别,才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
  人鱼族有关于昉鸟是恶鸟的记载, 其实也不算完全伪造,昉虽然没有“喜食人鱼,尤爱人鱼之心”, 但若是和人鱼见了面, 撕得头破血流是必不可少。
  尤其一开始, 疯得最厉害那些年,只要逮到了人鱼,都要扒掉半条尾巴的鱼鳞,然后血糊糊地扔回海里, 向人鱼示威。
  祂失去了所有火羽,浑身血洞地被暗算杀死,满心都是仇恨,整只鸟疯到不行,不过那时海里人鱼战力鼎盛,祂只逃出那么一点灵,又共生在人类身上,打不过,就日夜蹲守落单人鱼,见到了就要一决生死。
  说起来,方家人对祂确实是够意思,昉逃到方家的最初,因为处在执念最盛,灵力最强的时候,与祂共生提供身体修养的那个人,都无法维持正常人的理智。
  足足三代,共生者都每日红着眼蹲在海边等人鱼,然后带着一身一身的伤回来,养好了就再去蹲。
  那时候选择被祂共生,真的就是牺牲,一旦决定,就等于放弃自己的人生,变成一个疯子。
  对这个只是救过父辈性命,传下几滴血的挂名“始祖”,方家人可谓鼎力相撑。
  后来随着时间安抚,昉的仇恨淡去,疯狂情绪的影响越来越弱,被共生的方家人才成为一手掌握昉的记忆,一手握有昉的灵力的幸运儿,才由家族疯子,成为独一无二的家族继承人。
  “四百年。”沈光霁道,“我们当时忽然被其他海域的同族攻击,不得不上岸求生的时间,大约也是四百多年。”
  几个跟着进来,悄悄坐在会客厅旁观的第一代上岸人鱼一声不吭,互相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这个说法。
  檀听还拉着赵景同的手,闻言问道:“大爷爷,曾经被寄生的那条章鱼说过,它当年是收到过人鱼公主的成鱼宴邀请的,你们上岸前后,有相关消息吗?”
  沈光霁是沈家现任家主没错,但到底不是资格最老的,初代几位祖宗才知道这种发生在当时的事儿。
  他不动声色地瞥向几位爷爷奶奶。
  初代如今仅存六位,除了在沈明莎失踪后,下海去寻曾曾孙女的沈湛,剩下的五位凑在一起交流信息。
  一向沉默寡言的沈树缓了一会儿,慢慢道:“有这回事。我收到了(邀请),但没去。”
  无视沈真问他为什么不去,他又道:“但是隔壁去过。”
  努力思考的沈边顿时被提醒找回记忆:“对,隔壁去过,一开始他们来挑衅的时候,还说过帝都和公主的成鱼宴多么多么繁华,嘲笑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偏远鱼!”
  檀听道:“所以,我们是不是差不多能确定,章鱼被寄生,也是在四百多年左右?”
  这下那些线索就差不多汇集到了同一个时间点上,推测起因果来便更加简单明了了。
  由昉、方家的记忆,到沈家的信息,可以捋出一串时间点。
  千年前,海姤出现,海族人鱼和昉联盟清退海姤。随后昉身死,人鱼和昉以及方家关系紧张。
  时间爬行,其间昉的共生者逐渐平和,人鱼中昉成为恶鸟传说。
  到了四年多年前,再具体,可以锁定当时的某位人鱼公主的成鱼宴前后,这段时间内集中发生许多事件:
  大章鱼被寄生,原沈家部落的人鱼被隔壁从帝都归来的人鱼恶意攻击,帝国消失,海族失踪。而且这样的消失几乎可以说是一夜之间。
  “也许我们可以猜测,帝国的消失不是消失,而是‘陷落’。”
  也就是说,这不是无故意外,而是被侵略、攻击,危机情况下的消失。
  已知寄生物能吸收章鱼能量,控制大章鱼,那么,它们同样具有侵入和控制人鱼的能力。
  如果说寄生物已经在漫长的几百年里再次卷土重来,很可能攻击沈家人鱼的人鱼们其实已经被寄生物控制。
  所以才会对人鱼充满攻击性,不然既然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年邻居,为什么偏偏会在那时候对沈家人鱼原来的部落发动攻击,甚至要赶尽杀绝?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海洋,上岸生存。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海洋帝国的陷落,可能是再一次由海姤引发的灾难,海姤们经过几百年蛰伏,在人鱼公主成鱼宴这个时间点趁着大多数智慧海族聚集帝都之时,发动攻击,导致帝都陷落。
  而能离开的,除了极少数极少数真正的幸存者,都已被寄生物控制,它们扩散到海洋中,消灭其他漏网之鱼。
  四百多年过去,智慧海族再也没人提起,人鱼、海姤也都消失在时间洪流中。
  海洋进入沉静期,开始酝酿新的传奇。
  而被那个摄制组无意带出来的海姤幼体,造成了陆地上这波“余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