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_分卷阅读_26
  “蟹肉用最好的,好茶没有了我就去皇上那里要。”班淮很光棍,脸皮也很厚,经常跑到皇帝那里蹭好茶好水,就连家里用来做点心的雨前龙井也经常去皇宫讨,所以这种茶又谐音御前龙井。
  “要,不要白不要,”阴氏在茶叶后面标了一个十二两,“他要名,我们就要利,我们不去要没准他还不高兴呢。”
  “十二两?”班恒看了一眼,“母亲,你要这么多茶叶,拿来煮茶叶蛋吗?”
  “我没要他一斤就算好的,”阴氏把单子塞给班婳,“你跟你父亲一块儿去。”在讨人喜欢这一点上,她的女儿比她夫君做得好。皇帝这人好大喜功,最喜欢别人吹捧他。
  班婳看了眼单子,上面除了十二两御前龙井外,还有熏香、御厨之类,她把单子往身上一揣,“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班淮看了眼天色还早,便对班婳道:“乖女咱们收拾收拾进宫。”
  午膳过后的一个半时辰,向来是云庆帝听听曲,喝喝茶,散散步的悠闲时间,当听到太监来报,说是静亭侯与福乐郡主求见以后,他一摸胡子,就猜到了父女两的来意。
  “宣。”
  父女俩进殿以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落了座。
  果然三五句过后,班淮就开始哭穷了,大意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无能,母亲过寿也不能给她准备些好东西,求陛下给他一个肥缺,他要好好干活,争取明年能让他母亲面上有光,扬眉吐气。
  云庆帝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泼到班淮脸上,要换个实差,还要比较肥的那种,这话除了他这个好表弟,还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水清啊,如今姑母年纪大了,朕知道你向来孝顺,领实差倒不如多陪陪姑母,你那里缺什么,尽管告诉朕,朕这个表兄帮你想办法,”云庆帝一脸真诚的看着班淮,“姑母是朕的长辈,朕也想她老人家过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寿啊。”
  班婳当下便鼓着手掌道:“父亲,女儿觉得陛下说得对,您何必如此辛苦地去当差,我们还有陛下呢。”说完,她起身朝皇帝一福身,“臣女谢陛下恩典。”
  “你这丫头,自家人说什么谢。”云庆帝十分享受晚辈这种崇拜信任的目光,大手一挥,又赏了班婳一堆前段时间附属国上贡的东西。
  大月宫外,太子蒋璋走至门前,见王德站在外面:“王总管,我有事求见父皇,请王总管代为通传。”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王德见到太子,行礼后解释道,“这会儿静亭侯与福乐郡主正在觐见陛下。”
  “表妹也来了么?”太子倒是挺喜欢班婳的,因为班婳小时候长得太过可爱,以致于他看宫里那些妹妹都挑剔了起来,这个公主眼睛不如班婳表妹好看,那个公主皮肤没有表妹柔嫩,好在他性格仁和,从未表现出来,对待这些妃嫔所出的公主也一视同仁,才没给班婳在宫里拉一波仇恨。
  “是的。”王德不敢乱接话,宫里的人最擅长捕风捉影,本是没影的事情,太子随口问了一句,万一过几日就变成太子对福乐郡主有意思,那可就糟糕了。
  太子妃乃右相嫡长孙女,端庄贤淑,颇有未来国母风范。福乐郡主身份高贵,乃大长公主亲孙女,自然不会给太子做侧妃,这中间要传出过什么,太子与福乐郡主倒是没什么事,他们这些在场的下人只怕保不住命了。
  正这么想着,班家父女便走了出来,一看福乐郡主笑容满面的样子,王德就知道,定是皇上又赏赐这位郡主了。
  “太子殿下。”班婳见到太子,对他行了一个万福礼。
  “表叔与表妹不必多礼,”太子虚扶了一把,“上次秋猎也没多少时间与表叔表妹好好说会话,表妹若是有时间,便到东宫多坐一坐。”
  班婳笑着称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她是疯了才去东宫晃悠,东宫的那几个女人防她跟防贼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太子急着去见皇帝,所以说了没几句话,两边便互相告别,然后班婳就见到了一个不那么待见的人。
  二皇子蒋洛。
  第27章
  “班婳。”蒋洛一看到班婳,就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坦。上次在京郊狩猎,班婳装疯卖傻,害得他吃了一个闷亏,这口气他一直没咽下去,现在看到班婳那张喜笑颜开的脸,他便觉得胸口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二皇子殿下。”班淮见蒋洛的表情不太对,拦在班婳面前,朝蒋洛行了一个礼。
  “静亭侯,”蒋洛嗤笑一声,看向班淮的眼神带着不屑,“听说静亭公在世时,箭术可百步穿杨,本殿下心中十分向往,不知道静亭侯可否指点一二。”
  四周的宫人齐齐噤声,满朝谁不知道静亭侯不善骑射,二皇子殿下这几乎是明着嘲讽静亭侯无能了,他们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长耳朵,为什么今天刚好在这里伺候。
  “二皇子莫拿微臣开玩笑,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微臣肩不能挑,手不能抗,既不能文也不能武,你让微臣指点你吃喝玩乐还好,箭术还是免了,”班淮活到这个年纪,不是没有听过别人的奚落,甚至比二皇子更刻薄的话他都听过,所以二皇子这点嘲讽人的功底完全不能打击到他,“不过殿下若是真喜欢箭术,犬女颇有家父之风,你问她比问微臣有用处。”
  别人谦称自己的儿子叫犬子,班淮偏偏别出心裁称女儿为“犬女”,只差没直白地说,我家闺女虽是女儿家,但是指导你这个皇子的箭术,还是绰绰有余的。
  二皇子冷笑:“福乐郡主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让天下男子自愧不如,退避三舍。”
  这是拿班婳被人退婚说事了,但班婳是吃亏的性子吗?
  实际上班婳也挺佩服二皇子的,每次都在她手上吃亏,但每次都学不乖,还要跑到她面前嘴欠,这次更过分,竟然还嘲讽了她的父亲,这能忍?
  那必须是不能忍!
  “二皇子殿下,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我,你拿别人退婚的事情来奚落嘲笑我亦无异议,但你为何要出言侮辱家父?”班婳一把拽住二皇子的袖子,声音颤抖,神情委屈,眼眶发红,“俗话说,君辱臣死,父辱子过,便是小女子有万般不是,小女子向你认罪便是,你为何如此对待家父?!”
  “你给我放手,拉拉扯扯干什么?!”二皇子挣了一下袖子,没拉开,再挣,还是纹丝不动。他心里暗暗吃惊,这班婳瞧着千娇百媚的样子,为什么力气这么大,她吃什么长大的?
  “我不与你说,你与我到陛下跟前评评理去!”班婳手一拽,二皇子踉跄一步,便被班婳拖进了宫门。
  “乖女,不可啊!”班淮仿佛才反应过来,转身想要拉住班婳,哪知道他脚下一晃,人摔倒在了地上,等宫人们七手八脚扶起他以后,哪还能看到福乐郡主与二皇子的身影,人早就被拖进殿里了。
  蒋洛被班婳拖进殿门以后,才反应过来,他低声呵斥道:“班婳,你疯了!”说完,手一推,班婳就踉跄着往后倒去,撞倒一个细瓷长颈瓶后,班婳趴在了地上。
  不对,他根本没有用这么大的力……
  秋猎时那种憋屈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抬头望去,果然看到父皇与他那仁德好大哥脸色不太对劲。
  “表妹。”太子愣了一下,想要去扶班婳,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好在殿里的太监与宫女机灵,匆匆上前扶起了班婳,就连地上的碎瓷片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班婳皮肤柔嫩,向来指甲轻轻刮一下就能起一条红痕,她手臂撞倒花瓶,左臂顿时红肿了一大块,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皇帝与太子不好盯着小姑娘手臂一直看,但只是扫一眼,已经足以让他们觉得伤势吓人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云庆帝瞪了一眼屋子的太监,看也不看蒋洛,“婳丫头,你先坐着,手臂不要动,万一伤着骨头就不好了。”
  男人,尤其是一个身份比较高的成年男人,向来是舍不得看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受伤的,这与男女之情无关,与他们内心把自己当做主宰者的思想有关。
  “父皇,大哥,这是她自己撞上去的,跟我没关系。”蒋洛觉得,整个大殿上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尽管这些宫女太监都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但他就是能感觉得到,这些宫女太监对他的态度,与对他大哥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给我闭嘴!”云庆帝再偏宠儿子,也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性格如此暴虐。若是个宫女便罢了,这是他的表妹,他姑祖母的亲孙女。
  他亲封的郡主,在他大月宫受了伤,动手的还是他的儿子,这话传出去,朝臣怎么看待皇室,文人怎么评价他?
  云庆帝本就对大长公主心怀愧疚,加之这些年大长公主也从未对他提出过什么过分要求,班淮这个表弟虽然纨绔却没有给他找过什么大麻烦,至于班婳这个表侄女他是真心有几分喜爱,见她伤成这样,他是真心疼了。
  “父皇,她、她……”二皇子这会儿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推的班婳,“请您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这么用力推她,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二弟!”太子见班婳垂着脑袋,强忍着不哭的模样,对蒋洛语气也严厉起来,“表妹乃是一介女子,你怎能如此待她?”
  “我怎么她了我?”蒋洛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冷哼道,“你别在我面前摆东宫的架子,用不着你来教育我!”
  云庆帝听到这话正想发怒,班淮从外面跑了进来。
  “陛下!”班淮进门后埋头就向云庆帝请罪,“陛下,微臣教女不严,让她惊扰到陛下,请陛下恕罪。”
  见班淮惊慌失措又愧疚的模样,云庆帝与太子面上都有些尴尬,他们家的人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推伤了,人家父亲进来还进来请罪,这事实在是……
  云庆帝很久不曾这么尴尬过了,转头瞅见班婳正眨着大眼睛看他,他这股尴尬便化为怒火冲向了蒋洛:“你这些年的礼仪道德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还不快向婳婳道歉。”
  如果此时可以说脏话,蒋洛一定能够出口成脏,但是显然不能,所以他只能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盯着班婳不说话。
  “哎哟,乖女,你的手怎么了?!”班淮看到班婳手腕又红又青,肿了一大块,声音都变了,“疼不疼,伤到骨头没有?”
  云庆帝瞥了眼太子,太子走向围着表妹打转的班淮,“侯爷,此事怪我,没有拦住二弟……”
  “二皇子?!”班淮扭头盯着蒋洛,脸上的把表情不断变幻,最后两肩垮了下来,对云庆帝道:“陛下,微臣无能,自幼文武不成,丢尽了皇室颜面,二皇子对微臣父女俩不喜,错在微臣,与二皇子无关。小女走路不小心,撞到了手臂,微臣这就带她回去医治。”
  云庆帝知道班淮说这话,是为了维护老二的名声,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年他不小心打碎了父皇喜欢的东西,那时候父皇本就有废太子的心思,所以他非常害怕,没想到班淮这个表弟站出来替他背了这个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