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之前曾经待过好几天的那个网吧。
  到了晚上，水姐来了。
  ……
  在网吧待的那段时间，我认识了水姐。
  水姐本名叫什么，我不知道，水姐是她的自称，也让我这么喊她。
  我们认识的很偶然，也不偶然。
  因为在网吧的一群网瘾少年里面，只有我和她两个女生，我们都不玩游戏。
  所以我们就坐在了一起。
  我连电脑屏幕都不开，就窝在椅子上睡觉。
  水姐则很忙。
  她的电脑屏幕上会打开好多个花花绿绿的窗口。
  她打字的速度飞快，噼里啪啦。
  她头上戴着耳麦，时不时还通过语音指挥。
  “十点一到，都发微博。”
  “记得把括号后面的每条一毛都删掉了再转发。”
  “蠢死了，你要是不删的话，不就是告诉别人我们是水军了？”
  “兄弟姐妹们和我一起，去论坛灌水！”
  “晚上十一点，视频会议，都不许缺席啊。”
  “再发一遍账号，打钱了。”
  每当这时候，水姐都激情飞扬，像是电影里指挥千军万马的司令。
  在不忙的时候，水姐也会和我聊天。
  因为她是一个很爱聊天的人，在谈话中，我知道了所谓水姐，就是水军中大姐的意思。
  她其实和我同岁，在附近一家职业学校学服装设计。
  但她觉得太没意思，于是就上网成了水军，现在更是一群水军的头。
  我不太懂水军是做什么的，听水姐的解释，就是拿钱在网上黑人或者捧人。
  水姐还邀请我和她一起干，说干这个比发传单挣钱多了。
  她三个月挣的钱，就买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我有些心动，却无法加入。
  因为我根本就不懂电脑，在网吧待了这几天，我也只是看别人操作，知道了开机应该按哪里的按钮而已。
  至于微博、微信和论坛？
  更是我从没有接触的东西。
  “太可惜了。”水姐遗憾地说。
  ……
  前两天，我和水姐还只是点头之交。
  但是在第四天晚上，这关系有了突破。
  那天晚上，水姐去上厕所，苹果手机落在了电脑边上。
  我昏昏欲睡。
  却从外面闯进来一群人，气势汹汹，说水姐在哪？
  要找她算账。
  理由是水姐带人黑了一个什么选秀的小艺人，是这些人的偶像。
  他们要给水姐点颜色看看。
  作为在省城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想让水姐吃亏，于是就偷着去卫生间告诉水姐赶紧跑。
  还给她带去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水姐很感谢我，当时她对我说，欠我一个人情。
  她没有别的本事，但要是以后我想在网上黑谁，尽可以找她。
  ……
  我那时候不以为自己会有用到水姐的这一天。
  但现在，我有需要了。
  在餐馆的一个月，我偶尔从电视里面听到了，很多新闻都是网上曝光的。
  我也听老板嘱咐老板娘，再进地沟油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不要被人拍了照片，放上网就麻烦了。
  所以我要找到水姐，我要把那个餐馆的黑幕都让水姐在网上发布出来。
  其实我很早就有这个想法。
  在老板娘把我的血汗钱轻蔑地扔到地上的时候，这想法更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