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宠妻如命(重生) 第12节
  左说右说,金子洛都不肯将东西带回去,倒是终于识趣起来,主动提出了告辞。
  顾策将人送到了门外,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金兄刚才说,下暴雨的时候,附近几个县的粮仓都漏水了?”
  金子洛回忆了半天:“我听我爹是这么和伯祖母说的,说是有一个县的粮食损了大半,主管的官员还因为这个被撤了职呢,我爹还说好险,幸好他得了提醒,亲自去粮仓查探了一番,明明前不久刚修补过的,墙角愣是被老鼠弄出好几个洞来。”
  顾策看了看一点没有察觉到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小公子,默默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哎哟,这不是金少爷吗?真是好巧呀?”
  石大富来的比顾策以为的慢了许多,一过来就缠着金子洛说起了话,顾策丢给金子洛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自己脱身回了家。
  第22章 辛辛苦苦养肥的鱼被野猫叼了……
  顾策进了院子,苏娘子已经回屋休息去了,只有苏染染坐在石桌旁在弄石榴。她喜欢把整个石榴里面的籽都弄到碗里,然后再捧着小碗慢慢吃。
  她的面前摆着两个小碗,里面都装着小半碗挑出来的石榴籽。见到顾策,她便招了招手,还将其中一个小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顾策先去洗了手,然后才过来坐下,先将自己面前小碗中的石榴都倒在了苏染染碗中,又很自然的伸手接过她手中未弄完的半个石榴,开始干起活来。
  苏染染没去动面前的小碗,反而盯着认真的少年看了起来。
  这一刻,她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个也曾默默陪伴照顾过她的顾策。奇怪的是,少年时这样的场景其实有很多,她却偏偏想起了他们新婚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顾策刚刚认祖归宗,他们也才搬到顾家,一切都在适应中。
  她这个市井之中长大的新妇,夹在两个“婆婆”和府中那些身着锦衣满头珠翠的女眷之中,分外的尴尬难熬,常常回房之后偷偷哭泣。顾策发现之后,就尽可能的陪在她身边。
  那段时间,她去请安的时候,有他陪着,她被唤去伺候“婆婆”吃饭,他会出现,席间她不敢动筷,他就亲自给她布菜,还将她身边不尽心伺候的下人发卖了,震慑府中的下人,甚至她被“婆婆”带去逛街,也有他骑马护在车旁。
  在他侯到差事之前,一直这样默默的守护着她,也在努力教导着她。
  可是后来,又是什么让这些被遗忘了呢?
  顾策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疑惑的看过来,苏染染笑了笑:“等你一起吃。”
  如水月色下,两个人无声的分吃了一个石榴,然后一起动手收拾好了桌子,又不约而同的站在了那个箱子前面。
  “这箱子里的东西怎么办?就这么收下不妥,再退回去也不合适,如意肯定第一个和我急。”
  小姑娘皱起了小脸,咬牙切齿的道:“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进门。”
  顾策顺应内心,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无碍,他还会上门的,日后自有还人情的地方。咱们先把箱子抬到师娘屋子里,明日你们看看这些布料,有喜欢的就裁了做新衣裳穿吧。”
  如今也只能先收着了。
  两个人抬着箱子走走停停,将东西放到了主屋外面的堂屋中。
  临分别前,苏染染想了想,还是多嘴道:“师兄,你要不要帮他和夫子说说情呀?就给他一个能和你一起读书蹭文气的机会呗。说不定你们将来还能同科中举呢,要是他不争气,再将人轰走就是了。”
  上辈子,她与如意在京城重逢之后,曾经听她提过,说是金子洛后来是中举了的,虽然比顾策晚了几年。他中举之后就谋了一方知县,竟然干的像模像样,后来好像还高升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大年纪了都没有娶妻。
  顾策上辈子做官做的孤独,身边助力极少,好像常常被人合起伙来欺负排挤,如果能趁年少时多结几份善缘,说不定将来就会大不相同呢。
  苏染染一片好心,可惜顾策听不到她的心声,更不知她是在为他的将来着想,所以他难得耍脾气的扔下了一句“不给蹭,我自己还嫌不够呢”,就径自走了。
  苏染染看着那气呼呼的背影,只觉得新奇不已。往常也有这样的情形,不过都是她生顾策的气,今日倒是稀奇,竟然反过来了。
  刚才一起吃石榴的时候,她感慨过后就觉得还是这样当兄妹好,相处自在,还不会患得患失,如今越发肯定了这样的想法。要不然,遇到这种时候,她早就诚惶诚恐,不知道要如何哄他开心才好了。
  顾策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就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在那个梦里,他变成了一只傻猫。它的主人是一个爱哭的小姑娘,还给它起了一个奇葩的名字,叫顾小猫。
  主人赏给顾小猫一条小鱼,它舍不得吃,就将小鱼养在了鱼缸里,还为了这条小鱼,太阳懒得去晒了,老鼠也不去抓了,只一心一意守在鱼缸旁,盼着小鱼变成大鱼,能让它美美的饱餐一顿。结果眼看鱼要长大了,这一日,顾小猫挨不住饿出门寻了次食,回来一看,鱼缸竟然空了。
  它辛辛苦苦养大的小鱼被隔壁那只野猫叼走了,顾猫猫实在太生气了,喵喵叫着就扑了过去,结果小鱼又突然变成了苏染染的脸,他又气又吓,一下子就醒了。
  顾策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便干脆起身点了油灯,拿起画笔画了一幅画。画上一只小傻猫费力的用爪子圈着一个小鱼缸,鱼缸里一条小鱼欢快的游着,不远处的花盆后面一只金黄色头顶三撮毛的野猫偷偷摸摸的望着这边,腮边留下了可疑的水滴。
  他拿着这幅画看了半天,临出门前,就将这幅画托白大娘带给了苏染染,说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让她试试看能不能变成绣品。
  连一朵能被人认出的花还都没有绣出来的苏染染听了这话,摇头晃脑的感叹道:“唉,顾策原来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啊,怎么就学坏了呢,还会为难人了。”
  苏娘子正好从旁边经过,又气又笑的轻轻拍了她一下:“说的什么话,没大没小。”
  苏娘子没有记错,这一日的确是赶集日。白大娘一早就去逛了一大圈,买了不少东西。
  自家娘亲想去逛一逛,苏染染虽然有些畏惧出门,却放心不下,到底鼓起勇气,决定一起去。
  为了避开人流最多的时候,娘俩个一直等到吃完早饭,又做了一会绣活,这才跟着白大娘一起出了门。
  这会儿集市上人流虽然比之前少了许多,却仍然热闹非凡。这一天是大集市,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过来买卖东西,只要你仔细溜达,总能找到心仪的东西。
  苏染染上次逛集市,还是很小的时候了,这一次难得出门,她特意带上了帷帽,还多带了几块帕子,到时候若是不小心与人碰上了,有帷帽在,擦眼泪也方便。
  三个人一路逛下来,出乎苏娘子意料之外的是,自家女儿路过从前最喜欢的卖脂胭水粉和绢花的摊子时,竟然只是看了半天,最后一样没买,倒是拿她自己的小金库买了好几样外边传来的种子。
  小姑娘还十分认真的给她解释:“这是给我爹准备的,爹喜欢种地,就让他种呗。等将来咱家买了地,我就把这些给爹爹,让他随便鼓捣去,万一哪一天种出一样来,咱们就要发财了。”
  苏娘子爱怜的拉住了她的手,只觉得自家女儿这阵子懂事的让人心疼:“你这孩子,想的倒够远的,买地这事儿,等你爹回来再说。”
  苏染染很高兴,她娘能这么说,这事儿就成了一大半了。
  她扳着手指算了算日子,自家爹爹这些时日应该没跑长镖,要不然会提前捎信回来的,短镖的话,估摸这几日就能归家了。等爹爹归家,她好好劝一劝,说不定买地的事就能拍板了。
  这些日子光花钱了,总算要有一件能赚钱的正事提上议程了。
  “娘,咱们再买些绣钱吧,我觉得自己这几日进步了不少,说不定过几天就能绣帕子卖了呢。”
  苏娘子自然不忍心打击女儿,只是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这集市上卖的绣针绣线质量都一般,给苏染染这种新手用绰绰有余了,苏娘子这种绣工好的却是不用这种的。
  等逛完了集市,她想要去金家的如意绣庄买绣线,结果被苏染染劝住了:“娘啊,你还是再歇一段日子吧,等把这个月的安胎药喝完了,请那个大夫复诊了,他若同意,您才能复工。而且你都是当师傅的人了,咱们以后也不能随随便便接绣活了,等我回头问问如意,让她帮咱们接几件大单子。”
  一趟集市逛下来,苏娘子点了点,除了女儿买的绣线和那种子,其他都是家中常用的,针头线脑,调料油盐,还有像鸡蛋豆腐这样的吃食,半点多余的钱都没花。
  唉,她们娘俩可真是会勤俭持家过日子啊。
  只是她心疼女儿,临走时又问道:“染染啊,你要不要买盒胭脂,或者买点吃食?娘陪你去陈记买绿豆酥啊?”
  苏染染刚想说不用,她没有什么想买的,就被不远处偷偷摸摸冲她招手的人惊住了,立刻改口道:“娘,我自己去陈记,你上次答应过要给我做红烧肉,还一直没做呢,你和白大娘去买点肉,再称两根排骨呗,我想喝莲藕排骨汤了。”
  苏娘子立马忘了什么勤俭过日子,点头应下,白大娘还在旁边打保票:“染染呀,你放心吧,有我陪着你娘呢,我和老张家的肉铺熟,保准让他给咱们切最好的那一刀肉,排骨也挑最好的。”
  苏娘子痛快的拿了银子给女儿,自己跟着白大娘走了。
  苏染染直到自家娘亲拐弯了,这才转身,面带迟疑的朝躲在旁边小巷子里的老太太走过去。
  第23章 到底咋回事。
  不过五十多岁, 看着却特别显老的陈老太太笑眯眯的冲她招手,示意她再往小巷子里站一站:“孩子,你是染染吧?你戴着这么一个东西, 要不是刚才我正好看到你把它摘下来试发带, 我都不敢认。这些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老太太见苏染染不说话, 猛的拍了一下大腿, 声音都拔高了:“哎哟,你这孩子,不会几年不见, 就不认识你奶了吧?我就和你爹说,让他多带你回来见见亲人, 他偏不听, 看看现在怎么样。孩子呀, 我是你奶,你爹陈大勇的亲娘,想起来没?”
  苏染染嘴角抽了抽,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呀。亲祖孙两个见面还得先介绍一下自己,还偷偷摸摸弄得跟土匪接头似的。
  她自然认得自己的祖母, 上辈子她们可是相处了好几年呢, 还一起熬过了她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光,让她对这个老太太的感情复杂的很, 又爱又恨。
  只是她们熟悉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这辈子到这会儿,她总共也没见过老太太几回, 上次她还是六七年前在乡下见过她老人家一面呢,现在,她表现的对老太太越陌生才越正常。
  苏染染摘下帷帽,盯着她们两个打量了好半天,先对着那小妇人笑了笑,然后装出一副有些迟疑胆怯的模样唤了一句:“祖母?您唤我?我娘她刚走,买东西去了,您……。”
  陈老太太一摆手:“我不找她,我就是想见见你,从前我来集上也没看到过你。”
  苏染染害羞的低头:“我不喜欢出屋,我娘也不让我出来乱跑,说是外面坏人多,有拐子专门抓人去卖。”
  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女那比纯白面蒸的馒头还白嫩的小脸蛋,心说还真是这样,老三救回来那孩子,不就是被拐子偷出来要卖掉的。
  不过她可不会说苏氏做的对这样的话,反而望着苏娘子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神情有些复杂的问苏染染:“那你们今儿咋出来了?你娘那肚子都快要显怀了,这里人这么多,要是撞到了可咋办?这都是第二胎了,咋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呢。”
  这老太太有一个习惯,她要说起什么事来,就得跟那蹦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气说完才行,你可别中途打断她,打断了她,她噎的难受,非得怼你几句才行。
  苏染染知道老太太这毛病,就站在那里没应声,只等自家祖母说完。
  果然,老太太将手中的包袱往旁边人家门前的台阶上一扔,就一屁股坐在了包袱上,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还越说越起劲,手上都开始比划起来:“要我说,还是你外婆去的早教的少,这家里没有长辈指点着哪行。就说你娘吧,挺大个人了,这么多年了就得了你一个,这咋还不知道留意呢?这好不容易怀了身子竟然不知道,还敢出远门。我一听说她是动了胎气累着了,吓了一大跳,这事可是可大可小,这要是在乡下,养不好说不定孩子就保不住了。对了,那县里的大夫不是说让她回家安胎,她这胎养的怎么样了?这是身子骨好了,都敢出来晃悠了?”
  苏染染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祖母怎么对自家的事这么了解呢,难道她爹今天回来了,已经和祖母碰过面了?
  她心中高兴起来,忍不住冲着外面的街上张望,还大胆的出声打断了老太太:“祖母见过我爹啦?啥时候见到的?是刚才吗?我爹是已经回家去了吗?”
  老太太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就要骂人,话还没说出口,就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连忙否认:“我没见过他,我天天在家干活,上哪儿见你爹去。倒是他一个大男人,要赚钱养家糊口,哪能天天回来。”
  “那祖母咋知道我娘怀了身子还累着了?对了,祖母刚才就看到我们了,咋不出声叫住我和我娘呢?”
  苏染染本来觉得老太太这事办的太奇怪,她不愿意上门来,路上遇见了,也不至于不说话吧。她若刚才就喊住她们,她娘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装作不认得自家婆婆呀。
  不过如今得知她爹回来了,苏染染就全明白了,这是怕她娘知道他们母子见面的事呢。
  老太太有些慌张的站起来,拎起包袱拍了拍,一副着急的不得了的样子:“我和你娘说不到一块去,叫住她干啥,见了她我不自在,我就想看看自己孙女。行了,我忙着呢,你赶紧回去吧,也别和你娘说见过我了。”
  见苏染染还要说话,老太太一着急,就把脚边的篮子提了起来,往她怀里一塞:“这都是自家鸡下的蛋,你拿回去煮给你娘吃吧,让她好好补补,没事就在家养着,少出门去人多的地方,省得你爹在外面也不安生,天天瞎担心。”
  跟在老太太身边一直没出声的的小媳妇看着那篮鸡蛋,惊的张大了嘴,一脸不舍的被老太太手脚麻利的给扯走了,边走还边回头。
  这小媳妇苏染染也认得,是她二堂兄的媳妇刘巧儿,名字叫巧儿,人却和这个字不怎么搭边,不过为人很好,就是有些害羞,还有点嘴笨。
  苏染染站在原地,回忆着祖母刚才的神情,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咬了咬下唇,抱着那篮鸡蛋顺着旁边的巷子抄了近道,往那两人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走远了一点,老太太才松开孙媳妇,还伸出手指戳了她的额头一下:“看你没出息的小气样,我送点鸡蛋给你三婶咋了,昨儿我从县城带回去的好吃的,你们没吃着咋地?那可都是你三叔给的。”
  刘巧儿赶紧解释:“不是的,奶,那鸡蛋你给了妹子,我……。”
  “咋地?怕你婆婆训你?你回去了就照实和她说,她要是舍不得,等我从县城回来,你让她来找我,我把鸡蛋补给她,只是这样,以后你三叔让人捎啥回去,可都没你们的份了。”
  刘巧儿急的直跺脚:“不是的,奶,鸡蛋拿回去三婶就知道了。”
  “哎呀,奶你不是不让妹妹告诉三婶她见过你吗?那鸡蛋哪儿来的呀?她咋说?”
  老太太:“……,你咋不早说?走,快去要回来。”
  走了几步,老太太又停了下来:“不行,我不能去,那丫头现在好像变机灵了,我刚才不过说顺嘴了,就被她追问了半天。我这要是回去了,她说不定还要问我啥时候见过老三的事儿,我怕说漏了,老三可是再三叮嘱不能让她们娘俩知道这事的。不管了,就这样吧,我得走了,你三叔那边可是离不得人照顾的。”
  老太太重新背起包袱,冲刘巧儿挥了挥手:“行啦,我走了,你也赶紧和你男人会合,回村里去吧。”
  “奶,刚才那家店不是说有车去县里吗?您不搭他们的车了?”
  老太太翻了一个白眼:“搭啥车,总共才几步路?我走山路过去,快着呢。我就是打听打听价,回头好找你三叔报账去,你可别给我说漏了啊。”
  老太太一甩包袱,健步如飞的走了,一边走一边还要嘀咕几句:“这老三也是在镇上住的金贵起来了,这点路算点啥,还让我搭车回去,那么贵,有那铜板干点啥不好,真是一个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