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门佳媳_分卷阅读_405
  沈恒连夜写了告假的折子,季善则连夜带着杨柳青梅等人收拾起行李来,还背着沈恒与沈槿商量,等皇上批了假,沈槿便一路护送沈恒先快马加鞭赶回去,她则带着沈樾和沈植殿后,顺便押运行李。
  一旦沈九林真去了,沈恒立马就得丁忧守孝,那一家人至少也要在清溪待满三年,可不得好生收拾安排一番么?
  好在沈恒毕竟也是为官为上者多年的人,若连这点儿定力都没有,也做不了三品大员了,待过了最初的惊慌与后悔后,便很快冷静了下来。
  与季善道:“善善,我明儿带着槿哥儿先走一步,路上轻车简从的也能快一些,再者爹最疼的就是槿哥儿,万一我们还能赶得上,好歹可以让爹了无遗憾。你就带了两个小的,把该收拾的收拾好,该安置的也安置好,再出发也不迟。我们这一去,怕是得……几年才能回来了,也该给亲朋们都道个别,尤其该给恩师和岳母两位老人家好生说道一番才是,两位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我就怕……”
  想到路氏年纪跟程老夫人差不多,又担心起路氏来,“也不知道娘怎么样了?她与爹吵吵闹闹几十年,相濡以沫几十年,万一爹……她可怎么受得了打击?”
  季善见他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忙握了他的手,柔声道:“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始终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我将来也不能例外,所以伤心归伤心,还是要坦然接受。况爹也是七十好几的人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些年爹也算享福了,所以便是真……也是喜事,对不对?你就别太难过了,也是当爹的人了,难道不知道对父母来说,最大的心愿便是儿女能平安喜乐吗?”
  “至于我娘和恩师,我会好生与他们说道的,他们年纪也比爹小不少,身体底子也不错,肯定还有的大好念头呢。再不然,他们后边儿也可以去会宁啊,我娘不是一直念叨要去会宁瞧瞧么?恩师更是在会宁当了那么些年的父母官,才能有彼此这一场亲缘,想必恩师也极愿意再回会宁去瞧一瞧的。”
  细细开解了沈恒好半晌,才让他心情重新平复了下来,道:“善善你说得对,这一关的确是每个人都要过的。爹早年我不敢说,近年肯定是了无遗憾的,娘也还有这么多儿孙骨肉陪着她,想来也不至打击太多,便是真一时伤心过度,等她见了槿哥儿,再见了善善你和樾哥儿植哥儿,管保立马就能大好了。”
  季善笑着点头,“你这样想就对了。那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我去继续收拾行李了?你和槿哥儿可明儿一早就要出发呢。”
  说是要等到皇上批了假沈恒再走,可这种时候,他哪里还等得,皇上知道他至孝,也断不会在这些个小事上与他计较的。
  沈恒却是不放开她的手,低道:“善善,再陪我坐会儿吧。我心里难过归难过,不瞒你说,其实还有几分如释重负,让我自己告假,我下不了决心,皇上也未必允准,可如今不用我自己下决心,也不用担心皇上会不会允准了。你不是还说过,京城虽好,待的时间长了,也没意思,反倒觉得在博罗那几年,是这辈子最值得留恋的吗?等将来我起复时,便再设法谋一任外放,也让孩子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怎么样?”
  季善听他这话有异,忙道:“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可是朝中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
  沈恒见她脸色都变了,忙安抚她,“我就是忽然有感而发。这些年皇上对我们几个的信任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我们自己心里更是清楚,皇上是难得的明君,照理我们也不该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才是。可我们几家走得太近了,又个个都手握实权,如今是皇上还年富力强,当然觉得无所谓;可再过几年,皇上年纪愈大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形呢?我忽然回乡三年,再谋一两任外放,便是十来年了,大家届时离得远了,通信不便,想来,便不至有损君臣之谊了。”
  妹夫是亲王,彦长兄身体又不好,都只能常驻京城的,那便只能他离京了,说到底,他和善善才是串起几家的关键纽带。
  虽然极有可能是他想太多了,但比起真下暴雨了再来后悔没带伞,他宁愿未雨绸缪。
  正好契机也合适,远离中枢,横竖外放到了地方后,他也一样能做实事,一样能为君尽忠为民造福,便足够了!
  第448章 番外 十五年后(八)
  季善听得沈恒只是怕将来有损君臣情谊,是在未雨绸缪,方心下一松,道:“你的顾虑也是对的,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历朝历代也不是所有皇帝都一开始便孤家寡人,多疑猜忌的。说来咱们几家也的确太要好了,偏家主们还个个儿年富力强,孩子们也都教得挺好,不愁后继无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得看长远一些才是。”
  沈恒本来只是握着季善手的,闻言立时改为了与她十指紧扣,“善善,我就知道无论任何事,任何时候,你都肯定会无条件支持我的!”
  季善嗔他一眼,“不然呢,我自己的相公我都不无条件支持了,还要支持谁去?不过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且先放在心里,慢慢儿来吧。”
  沈恒点点头,“我知道,就是心里有些乱,先与你说说罢了。等明儿我和槿哥儿先走了后,你再带了樾哥儿植哥儿去给岳母和恩师辞行时,记得也把我的话透露一点给大哥和妹夫知道吧。他们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的,况还有恩师呢,他老人家当初致仕时,说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何尝又不是在为我们这些年轻人让路呢?”
  当初罗大人都做到布政使,一方封疆大吏了,以他的年纪资历政绩,再加上赵穆这个亲王女婿和沈恒这个皇上的心腹入室弟子,要更进一步,入阁拜相还是极有机会的。
  罗大人却硬是上书致了仕,说到底不就是怕树大招风,惹了有心人的眼,连累了女婿和弟子的前程,所以只能自己退居二线吗?
  反正他已经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这辈子也什么都经过见过,志向抱负都实现过,不枉此生了,当时还乐呵呵的说过:“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含饴弄孙,高卧着当老太爷,好生受用几年了。”
  可沈恒也好,赵穆也好,又如何能不明白罗大人为他们做的,为他们牺牲的?并且一直记到了现在,也彻底明白了当时罗大人的心情。
  “嗯,我都记住了。”季善已应道,“你们路上也千万小心一些,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不然有个什么好歹,爹要是万一……可就真是最后都不能安心了。”
  顿了顿,“我离京前怕是还得进宫一趟,拜见皇后娘娘,当面与皇后娘娘禀明一下情况才是。三年后,两个孩子都二十了,大婚倒是正合适。”
  沈恒道:“那你尽快递牌子吧,虽说槿哥儿是尚主,我们家连‘娶’字都不能用,但也不能失了应有的礼数,必须得给足诚意才是。你记得再当面与公主说一声,也问问槿哥儿,可有什么话要留给公主的……最好还是让槿哥儿现写一封信,你带给公主算了,将来他们要交流沟通,也最好通信,省得带话带岔了,好些话也不方便带。”
  季善笑道:“还用你说,我早想到了,我又不是没年轻过,还要你提醒?我真得去给你收拾行李了,本来一路快马加鞭就辛苦,再因为遗漏了什么,带来这样那样的不便不适,可就更辛苦了,你先去书房睡吧。”
  “我哪里睡得着,也没时间睡,我得留几封书信给上峰同僚下属们,等不及去御史台当面与大家安排交割,总得留下书信,省得大家手忙脚乱才是。善善你忙你的去吧,别管我了。”
  “嗯,那我们各忙各的,你忙完了就尽快睡下,不是二十多岁时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快去吧……”
  沈恒便起身往书房去了,季善也忙起自己的来。
  等到交了三更,她终于忙得差不多了,却见书房的灯还亮着,知道沈恒肯定还没忙完,便也不打扰他,去了槿哥儿屋里,与槿哥儿说话,再交代他一番。
  如此又过了好一会儿,各处才都熄了灯,一家人都胡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沈恒便带着沈槿,赶在城门刚开之时,快马加鞭出了京,直奔通州码头而去。
  余下季善带着沈樾沈植用过早饭,便打发了沈樾去吏部给沈恒告假、递折子,沈植年纪还小,便由浚生带着,去了御史台给沈恒的上峰同僚们送信。
  季善自己随后则递了牌子到宫门,等候皇后召见,然后去了诚亲王府见罗大人和罗晨曦。
  罗大人与罗晨曦听得沈九林病重,沈恒已带着沈槿先赶回去了,想到沈九林的年纪,父女两个如何猜不到沈九林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罗大人不由叹道:“没办法,孩子们在长大,父母也在变老,终究都要经历这一日的。只可惜子晟公务繁忙,不能擅离职守,已是好久不曾尽孝于双亲膝下,此番更是连最后一程都没能……子欲养而亲不待,忠孝终究难两全啊!”
  罗晨曦则道:“那善善,你岂不是也很快要带着樾哥儿植哥儿回清溪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家里你也尽管放心,我会替你照看好,管保将来你们回来时,与现在没有丝毫的变化。”
  季善道:“有晨曦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就是恩师只能你和妹夫多尽心了,等将来我们回来了,再好生承欢于恩师膝下。若恩师什么时候想回会宁去瞧一瞧了,就打发人送个信儿,我们去会宁接您,若您愿意,还可以去清溪瞧一瞧,肯定全家人都会很高兴的。”
  罗大人点头,“我会的,早就想回会宁去故地重游了,只一直时间不合适,这么多年了,肯定变化不小吧?等明年开了春,或是下半年,我一定带了奕哥儿,回去瞧一瞧。”
  当下爷儿几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自然季善没忘记与罗大人说最关键的,然后方告了辞,又去了程家见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听得沈九林不好了,也是一阵叹息,“上次见亲家公时,瞧着还挺硬朗的,怎么忽然就……也是,上次亲家公已是快七十的人了,这又过几年了,可不得更老吗?也算是喜丧了。就是这先走的人倒是一了百了的,剩下的人可就难了,等善善你回去了,可得好生安慰你婆婆一番才是,她肯定比你们都伤心。”
  心里虽舍不得女儿和外孙们,更怕这一别,她也连女儿和外孙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可孝字当先,却是一字都不能说。
  季善却很明白她的心,道:“娘放心,我会好生安慰我婆婆,也会将您的心意带到的。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等我和你外孙们回来,槿哥儿回来就要与公主成亲了,您难道不想抱重外孙、重外孙女呢?恩师已经说了,明年一定要带了奕哥儿,回会宁去瞧瞧,您到时候也可以一起去,说了这么多年要去会宁,总算要真的实现了。”
  程老夫人一想也是,女儿女婿和外孙们要守孝,不能提前进京来看她,但山不来就她,她可以去就山,她去会宁去清溪看他们不也是一样?反正她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早不忌讳那些个有的没的了。
  心里这才轻松了好些,道:“好啊,到时候我就同了罗大人一起去,也瞧瞧你和姑爷打小儿生长的地方,这女儿都嫁给他们沈家二十几年了,还没去亲家家里瞧过呢,是该去瞧瞧才是。”
  “那我婆婆一定很高兴。她跟娘那么投缘,肯定我回去一告诉她,她便会日日掰着指头的等着娘了,娘可不能让她白等才是……”
  季善又陪着程老夫人说了半日话儿,还趁程老夫人逗重孙子重孙女们玩笑时,与程大太太低语了一回,待在娘家吃过午饭,方离开了。
  但也没就此回家,而是又去了孟家,看孟竞和褚氏有没有什么书信东西要带回去给各自亲人的,虽然因为之前赵琰与彤彤成亲,两边的亲人都来了,该带的都已带走了,季善还是决定再问一问,顺道也是道别。
  次日,季善又一早按品大妆进了宫去,拜见皇后,——皇后昨儿就听说了沈九林病笃,沈恒告假回乡之事,猜也猜得到季善求见的原因,当然要与她行方便,下午便着宫人传了话儿到沈府,让季善今儿觐见。
  皇后先表达了她的遗憾,“一直听说沈老太爷身体硬朗,还当怎么也要活个八九十岁,可惜天不假年,实在遗憾,但也算是喜事了,沈夫人也好,沈大人也好,都不必难过,该高兴才是。本宫着人备了点儿薄礼,沈夫人待会儿出宫时,都带上吧。”
  至于以示皇恩和皇上对沈恒看重的祭银奠礼等,则要等沈恒正式上了丁忧折子,朝廷才会降下。
  季善自是少不得谢恩,又请求拜见长乐公主,还当着皇后的面儿,奉上了沈槿连夜写给她的信。
  长乐公主平日里与沈槿吵吵闹闹,这会儿真分离了,心里却也是真不舍,红着眼圈沉默了半晌,才与季善道:“请夫人转告他,我会安心等他回来,回来……娶我的。算了,我还是也给他写一封信吧,等夫人离京前一定着人送到夫人手上。”
  之后也一直沉默寡言的,连她最喜欢、因而时常让她请进宫陪她的九九在一旁特意逗她开心,她都不能再展颜。
  皇后却是很欣慰,觉得女儿终于长大了。
  季善也为小儿女们最真挚的情意所触动,眼下不得不分离虽然于他们来说很不舍很难过,但等将来他们年纪大了,再回想起来,便会知道,连如今的分别与思念,也是甜蜜的。
  等该辞别的人都辞别过了,季善又带着儿子们和家下人等收拾安顿了两日家里,末了留下焕生和青梅坐镇后,母子三人也大包小包,踏上了回清溪的路。
  却是还没到会宁,已收到沈恒传来的消息,沈九林的确已于九月中旬过世了。
  季善忙让上下人等都换了孝服,再让船夫们加快速度,赶在十月底,顺利抵达了会宁。
  早有已是举人的沈松领了人等在码头,叶广也带了长子叶晖一起等候。
  大家久别再见,自是少不得一番契阔,等到了叶家,一番梳洗安顿后,季善先叫了沈松说话儿,“家里如今怎么样了?小松你是长孙,该在家里帮着你父亲和叔叔们支应才是,怎么还亲自来接我们,让其他人来也是一样的。”
  沈松已是快三十的人,又是举人老爷了,自与以往大不相同。
  闻言沉稳道:“爹和二叔三叔算着时间四叔四婶怕是该到了,便让我来会宁等着迎接四叔四婶,不想先只四叔和六弟到了,说四婶还在后头。四叔不放心,便让我留在会宁,再等一等四婶和八弟九弟,等到后再一起回去。家里也还好,忙而不乱,井井有条,爷爷走时也很安详,说这辈子值了,什么遗憾都没有,让四叔四婶和弟弟们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虽然一家人这些年不能时常见面,但只要一直记挂着彼此,知道彼此过得好,便也等同于时常见面了。”
  季善听得叹息,“就知道爹会这么说,他老人家从来便是个再体贴再豁达不过的人。可惜我们终究还是没能赶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又问路氏怎么样。
  沈松道:“奶奶一开始很难过,后来知道四叔四婶和弟弟们要回来了,大家也都极力安慰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便也渐渐好了起来,说这样也好,后走的人才是真遭罪,爷爷年纪更大一些,这个罪还是她来遭算了。反正我出发来会宁之前,奶奶已经坐卧如常,只偶尔才会难过了,等我们到家,她再见了四婶和八弟九弟,肯定会更高兴。”
  第449章 番外 十五年后(九)
  沈松说得轻描淡写,季善与沈樾沈植想到他们终究没能见到沈九林最后一面,甚至上一次见面,都已是三年前。
  再想到沈九林向来的通情达理和给自己的父爱,想到爷爷对他们几个孙子的毫不保留的疼爱,往后想再见到,只能是在梦里了,还是忍不住都哭了一场。
  还是沈松想着他们一路舟车劳顿,好生劝解了一回,才渐渐平复了,待用过晚饭,便都熄灯睡下了。
  翌日,季善见到了叶大掌柜,还见到了周氏和季莲花,并叶家的下一辈、下下一辈们。
  叶大掌柜早在七八年前,便让季善“强制”告了老,让他回了会宁来与叶太太和儿孙们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反正会宁也有飘香,足够累了一辈子,还没累够,觉得自己还能再战几十年的老人家发挥余热了。
  叶大掌柜一开始还不高兴,不服老,觉得季善是嫌弃他了。
  还是等到叶太太不久后一病去了,才开始自责悔愧起自己以往陪她太少,自此便安心在会宁长住了,每日只早晚去几家飘香瞧一瞧,其他时间便种种花、养养草、带带孙子重孙子们,倒也自得其乐。
  季善上次见叶大掌柜,还是前年,如今终于又见了,彼此都有多高兴自不必说,季善先就笑道:“您老这是吃什么了,怎么还越活越年轻了?我记得前年您头发就都白了呀,怎么如今瞧这发根,反倒又黑了?”
  叶大掌柜听得满脸都是笑,叫了一辈子的称呼,也改不了了,“太太就笑话儿我吧,这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什么烦心事都没有,可不是要心宽体胖了?倒是太太清减了不少,之前沈相公也是。我知道沈老哥这一去,你们都难过,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便是沈老哥在天有灵,也肯定不愿意你们伤心自苦的,对不对?”
  季善点头应了,“我们心里知道的,并未哀毁太过,毕竟爹这也算是喜丧了。只是一路舟车劳顿,所以瞧着都有些憔悴罢了,等到家后歇上几次,自然也就缓过来了。”
  一旁周氏与季莲花早等不及要与季善说话儿了,忙趁机道:“那等到家后,善善你们可都得好生歇一歇才是,说来这些年你和姑爷都忙忙碌碌的,如今总算能歇一歇,陪一陪亲人们了。”
  “大姐不知道,如今清溪变化可大了,我前年回去时,都差点儿不认得了,姐姐和外甥们能回去看一看,安安静静的住上一段时日,也挺好的,亲家伯母一定很高兴。”
  季善见母女两个都是又干练又利索,瞧着比实际年纪都年轻几岁,与上次见面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样子,不自觉已满脸都是笑,“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正好趁机歇一歇,陪一陪亲人们,往后娘和莲花儿可要时常回清溪去,大家多聚才是。”
  再想到曾经周氏的懦弱胆小、苍老憔悴和季莲花的蛮横无知、色厉内荏,都已像是上辈子了的事一般,真好!
  季善随即叫了沈樾植上前拜见正式叶爷爷、外祖母和小姨,叶广与季莲花也叫了侄儿、侄儿媳妇和侄孙们,并他们的几个儿女上前拜见姨母,一时间满屋子的热闹。
  吃过午饭,季善又小睡了一觉起来后,叶大掌柜便抱了会宁几家飘香的账本儿来,要先大概与季善报一报账。
  弄得季善是哭笑不得,道:“您老就是这样一边说着我清减了,定要好生保重身体,一边又让我受累的?反正账目都是三个月一次送进京给我瞧,我心里都有数,您就别多此一举了,行吗?”
  叶大掌柜不好意思起来,“我这不是想着不让太太第一时间亲自过目一下账目,心里总觉得不自在吗?太太还是瞧一瞧吗,自打去年我们把聚丰楼的总店也买下了后,经过这大半年的努力,已经于上上个月开始盈利了,如今会宁城已经没人知道聚丰楼,只知道飘香了。”
  季善笑起来,“这一天不是早在我们意料之中的吗?您老这么多年的心事,也总算可以了了。”
  叶大掌柜感叹道:“是啊,我将来总算有脸去见叶广他大哥了,都是托的太太和沈相公的福,这辈子我最大的幸事,便是遇上太太和沈相公了。”
  聚丰楼的掌舵人方大爷自打知道沈恒中了探花,心里便真正慌了,可惜他与叶大掌柜之间早已是死仇,根本化解不了。
  只能一边提心吊胆,一边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叶大掌柜发达了,就根本懒得与他计较了呢?但一面又忍不住在给自己和家人安排后路。
  叶大掌柜一开始却哪有时间和精力与他计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能绝对的实力碾压之前,他也不愿做无用功,万一一个不慎连累了沈相公的名声前程,他可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是聚丰楼自家人先从内部乱了起来,你算计我我构陷你,你见不得我好我必须将你踩在脚下……加之方大爷一直后继无人,方家族里的人为利益所驱,也一直明争暗斗不断,等不到叶大掌柜出手,已开始一年年的在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