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_分卷阅读_209
  她的脸色不好,唇有点发白,眼窝一片青黑。
  顾三这么一问,沈柏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脸色有多差,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给我留饭了么?”
  顾三立刻回答:“留了,厨房有绿豆粥,用井水镇着,是茶白姑娘亲自看着熬的,清热解暑。”
  沈柏颔首,背着手溜溜达达去厨房,这会儿没有叶嬷嬷看着,便是穿着女装她也随性得很。
  许是昨晚的梦境后来太过真实了,沈柏脑子里一直不断重复着那张悲喜面和那个人被灼烧得皮肉翻飞的手臂。
  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沈柏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嘴里尝到血腥味,沈柏浮躁起来,匆匆喝完一碗粥去找周珏。
  周珏还守在卫如昭房间,睡了一夜,卫如昭醒来精神好多了,茶白伺候他换了一身湖青色锦衣,沈柏进屋的时候,他正拨弄着佛珠闭目养神,周珏坐在旁边盯着他,跟看易碎的古董似的。
  茶白向沈柏福身行礼,沈柏颔首算是回应,抬眼见桌上的花不在了,问:“花呢?”
  茶白立刻说:“今天一早花就谢了,奴婢见没什么用便拿出去扔了。”
  那花昨天看着挺好的,还用水泡着,一晚就谢了?
  沈柏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问,走到卫如昭面前,规矩行礼道:“给舅舅问安,舅舅今日感觉如何?可还难受?大夫还在驿站住着,舅舅若还有不适,可立刻让大夫过来看看。”
  卫如昭惜字如金,只回了沈柏两个字:“无碍。”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因为神色有点冷,所以皮肤也呈现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白。
  夏衫很薄,不过这会儿他的衣领交叠,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他脖颈上的印迹。
  沈柏装作不在意的往卫如昭脖颈处扫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卫如昭突兀的开口命令:“你们先出去,我跟沈柏说点事。”
  周珏和茶白立刻走出去,门关上,沈柏好奇的问:“舅舅有什么吩咐吗?”
  卫如昭停下转佛珠的动作,掀眸定定的看着沈柏,不答反问:“昨天你不是有事找我?”
  咦?竟然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
  沈柏意外的挑眉,收敛了思绪,走到卫如昭面前说:“是这样的,昨日在这镇上转了一圈,我发现南襄国瓜果挺多的,味道也好,但这些东西不好保存,也不利于运输,只能当做稀罕物送给陛下尝尝鲜,只是他们这边的香料似乎有点奇特,我在想是不是能把这些香料卖到昭陵。”
  虽然有些小插曲,正事也还是很重要的。
  沈柏认真的说完,卫如昭却没有回答,看着沈柏的眼神也有些恍惚,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沈柏伸手在卫如昭面前晃了晃,问:“舅舅,你怎么了?”
  卫如昭回神,盯着沈柏问:“昨天你来我房间,看到什么人没有?”
  嗯???这是什么意思?
  沈柏有点惊,试探着问:“舅舅还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
  这话一出,卫如昭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昨天回来之后他的身体就很不舒服,茶白在他耳边说的话他听得也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的被茶白扶着坐进浴桶才稍稍感觉好一点。
  茶白离开之后,他有点昏昏欲睡,这个时候却猛然感觉有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
  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那手相当灵活柔软,伸入水中,贴着他的肌肤,一点点轻按揉捏。
  在云山寺这么多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再也没和任何人如此亲近过,平时背的那些戒律清规瞬间涌上心头,他却连嘴都张不开,更遑论开口呵斥。
  那手一开始只是在他的胳膊上游走,没多久便顺着胸膛往下,而且脖颈间也感受到有柔软的呼吸。
  当时他又怒又难受,脑子混混沌沌,倒是不记得有没有香味,只觉得那呼吸异常清凉,似乎比包裹着他的凉水还要舒服,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这清凉让他忽略了在身上作乱的手,然后便感觉喉结被轻轻舔了一下,咬住。
  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变得相当清醒,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对方排列整齐的牙齿。
  十年清修,几乎刻进骨子里的戒律清规在那瞬间被摧毁,骨子里原始的本能被唤了出来。
  卫如昭感觉自己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房门被敲响,耳边传来极低极低的一声轻笑,那人妖媚的在他耳边低吟:“假和尚,有人来找你了,这下你要说不清了。”
  他接触过的女人不多,之前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及已经故去多年的长姐万分之一,这女人的声音却媚到骨子里,让人听了都心尖儿发痒。
  然后卫如昭感觉自己锁骨被狠狠吮了一下,沈柏踹了房门进来,这一下像是打破了什么屏障,卫如昭也终于睁开眼睛。
  他身边没人,屋里空空如也,沈柏和他对视一眼便背转过身去,然后茶白带着大夫回来,意识又陷入混沌。
  卫如昭以为那只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但今天早上,茶白伺候他更衣的时候,他从铜镜里看到自己锁骨处的印记。
  过了一日,那个印记已经由粉色变得有点发紫。
  无声的提醒他,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会儿被沈柏眸子澄澈的看着,卫如昭突然感觉到深深的罪恶,过去十年,三千多个日夜,他抄诵过的那些经文,竟然抵不过那一场旖旎的蛊惑。
  卫如昭皱眉,沉声道:“我不记得了,但我看到我脖子上有印记。”
  他神情冷肃,又拨弄起手上的佛珠,动作却没有平日泰然自若,反而多了两分慌乱。
  沈柏心细,一眼就看出来了,想了想说:“舅舅既然看到了脖子上的印记,应该明白这人绝非常人,不然她不可能突破驿站的重重防守,神不知鬼不觉的对舅舅行不轨之事。”
  卫如昭眉心皱得更死,沈柏继续说:“她这次只是偷香窃玉,若下次贪了舅舅的身子,这事情可就不好交代了。”
  沈柏说得直白,触了卫如昭的逆鳞,他猛地拍桌,怒道:“放肆!”
  第174章 接风宴
  卫如昭有点恼羞成怒。
  沈柏见好就收,不敢真的把舅舅惹生气了,改口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周护卫把驿站的防守都增强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舅舅大可放心。”
  卫如昭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沈柏知道他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和自己谈正事,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然后才从房间出来。
  周珏和茶白都在门外守着,沈柏刚出来,茶白就想进去继续伺候着,沈柏拉住她低声说:“你把昨天的花扔哪儿了,带我去看看。”
  茶白意外,没想到沈柏还会问这个,点点头带沈柏去了驿站厨房。
  早上卫如昭醒得早,茶白伺候他洗漱更衣之后,便把那谢了的花和隔夜的茶拿到厨房倒掉。
  厨房有专门倒泔水的桶,茶白就把茶叶和那花都丢进泔水桶里。
  两人到厨房的时候,厨子正在准备午饭,驿站住着好几十个人,要准备的饭菜很多,厨子忙得不行。
  茶白带着沈柏进去转了一圈,没找到泔水桶在哪儿,找人问了一遍,说是刚拿到后门让人收走了。
  瀚京也是这样,家家户户的泔水都有人定时定点的收走,送到指定位置处理,免得到处都弄得臭烘烘的。
  左右没什么事做,沈柏带着茶白又去了后门,驿站后面还有一口井,是专门清洗东西的,两个下人正在清洗木桶,沈柏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人嘀咕:“真是奇了怪了。”
  沈柏走过去问:“怎么了?”
  两人吓了一跳,认出沈柏是昭陵来的贵小姐,连忙躬身行礼,沈柏满不在意,问他们:“什么事很奇怪?”
  两人都是身份低微的下人,没想到还能跟沈柏说上话,有点紧张,其中一人结结巴巴的回答:“没……没什么大事,奴才在说着玩儿呢。”
  他们谈论的都是些不高雅的芝麻小事,哪能入贵人的眼啊。
  “什么事呀,我挺好奇的,两位小哥说来听听呗。”沈柏追问,一脸好奇兴奋,今天没打算出门,她穿着女装,也没戴面纱,做出这样的表情便让人有些难以拒绝,两人互相看了眼,不好意思的说:“是这样的,今天收泔水的人走了以后把木桶还回来,我们发现木桶上有奇怪的纹路,之前从来没有的。”
  沈柏敏锐地问:“什么样的纹路?”
  两人把洗干净晾在一边的木桶拎过来给沈柏看。
  木桶是普通柏木做的,不知道用了多久,颜色是比较暗沉的砖红色,在桶的内部,有一片手掌大小的黑色纹路,像是用火灼烧出来的,但摸上去却很光滑,是木头本来的触感。
  沈柏一看到木桶上的纹路,心脏就控制不住颤动了一下。
  木桶上的黑色纹路她见过。
  就在昨晚,她的梦里,那个戴着悲喜面的人身上斗篷被烧毁以后,衣服上的纹路就和这个一模一样。
  所以昨晚她到底是做了个梦,还是真的有发生过什么?
  沈柏想不明白,这两日发生的事有点超乎她的认知。
  沈柏盯着木桶上的纹路不放,神情很是严肃,茶白忍不住问:“小姐,怎么了?”
  沈柏摇头,让人把木桶拆开,把有纹路那块儿木板单独弄下来。
  木桶装了很多年的泔水,那块儿木板上却没什么难闻的味道。
  沈柏让茶白不要把这件事声张出去,揣着那块木板回到自己房间。
  接下来下了三天暴雨,他们滞留在驿站没走,周珏放心不下,从早到晚都在卫如昭房外守着慕容轩闲得没事干,想找沈柏说话,总是会被顾三顾四拦下,一来二去,慕容轩没了耐性,倒是喜欢跟顾三顾四动手切磋一下武艺。
  这三天再没发生什么异常,到第四日天放晴的时候,一行人再度启程,前往南襄国的都城南溪。
  马车从街道驶过,沈柏撩开窗帘一直看着外面,一路都没再看见那个老妪的身影,不过来往的客商马车上还是会挂着一簇花。
  慕容轩这几日在驿站憋坏了,不喜欢坐马车,和周珏一样骑马,见沈柏老是盯着人家马车上的花看,策马到沈柏的马车旁边并行,温声说:“这叫鸾殇花,是我们南襄国的国花,可以寄托相思保平安的。”
  鸾殇花?
  沈柏从来没在游志上见过有关这种花的记述,而且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像是能保平安的。
  思忖片刻,沈柏好奇的问:“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南襄国还有什么国花,这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
  慕容轩对这个倒是很熟悉,说:“这是南襄国建国伊始就选中的国花,不过它之前不叫这个名字,之前叫鸾灵花,因为它的花瓣纯白,晶莹剔透,可以入药治病,有止血之效。”
  沈柏追问:“为什么要改名字?鸾灵花不是更好听一点吗?”
  慕容轩说:“我看史书记载,好像是百年前,南襄国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制香师用鸾灵花做了一种闻名天下的香料,这种香料有一种非常玄乎的力量,引起了轰动,但不知为何就消亡了,那个制香师也离奇失踪,似乎是为了纪念那个制香师,就把名字改了。”
  为了一个制香师就改了国花的花名?
  沈柏皱眉,莫名觉得这件事有点小题大做。
  不过这都是百年前的事了,和现在应该没什么关系。
  沈柏没再追问那些传说,又问了一些和鸾殇花有关的问题。
  鸾殇花作为国花,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它一般都长在高山上,一簇一簇的开得艳丽热烈,被摘下来以后还可以保持新鲜,就算风干以后花香也能持续很久,可以提神醒脑,这也是来往商队都喜欢在马车上挂一簇鸾殇花的原因。
  快出城的时候,城门口有年轻的姑娘在卖花,慕容轩见沈柏问了很多和鸾殇花有关的问题,买了一簇让人挂在沈柏坐的马车上。
  若有似无的清香飘来,沈柏的神经放松了些。
  反正担心害怕都没用,来都已经来了,就看看后面到底还会有什么变故呗。
  路上天气好,也没出什么岔子,一行人走了五天,到达南襄国第二大城池逸陵。
  逸陵离南溪不算远了,就算走得慢一点,从这里出发,最多七日也就到南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