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周玉尘还是这三个字。
  挂了电话，李阿姨就敲门说家庭医生过来要给云琉璃挂点滴。
  云琉璃应了一声，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家庭医生给云琉璃挂了针，见小姑娘没和她说话的意思一手打点滴一手玩儿游戏，家庭医生倒也识趣儿说出去转一圈，回头等事件差不多过来给云琉璃拔针。
  ……
  一大早顾青城被陆津楠火急火燎叫出来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事儿，没想到就是来马场骑马！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雷雨，这会儿马场都是泥水，骑什么劳子马！
  陆津楠骑在马背上慢悠悠的溜达，倒是傅怀安牵着那匹周身通黑到泛光的闪电正在帮它顺毛。
  顾青城双手插兜，目视不远处正在和唐峥并排骑在马背上说笑的陆津楠……
  得多恨自己？！
  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陆津楠最近和他妻子的感情……还不错吧？！”
  自从陆津楠和白晓年在一起之后，陆津楠的表情就成了他们夫妻感情的晴雨表。
  就连公司的人都说奇怪，这么多年了，谁能想到还能从总是冷着一脸的陆津楠脸上看到笑容。
  “看你的表情……失忆的云琉璃给你造成什么麻烦了？！”傅怀安回头看了眼顾青城，声音里带着笑意，手上安抚马儿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
  提到云琉璃，顾青城视线垂下，想到昨晚那个让人心跳加速又觉无耻的梦，他心里一阵烦躁。
  “没有……”顾青城松了松领口说了两个字，目光所及是不远处的一处潜水洼，阳光照射在上面，光线刺目的很，顾青城闭了闭眼，移开视线。
  傅怀安回头看了眼气息不稳的顾青城，自从他们开始做了暗线生意，傅怀安就从未见过顾青城有这样明显俺压不住的浮躁情绪。
  想到答应林暖好好劝一劝顾青城，傅怀安拍了拍自己的黑马，示意工作人员把闪电牵回去，伸手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热毛巾，便和顾青城并肩而立。
  “我打算让你从暗线生意里抽身！”傅怀安开腔。
  顾青城如何不想抽身，可是现在抽身……未免晚了些，那些人虎狼一般的盯着顾青城……盯着海城！
  尤其是傅怀安的身份，还有曾经染指过这方面的陆津楠和唐峥。
  顾青城这些年做事的方式狠绝又激进，多少人等着取顾青城的项上人头。
  找不到合适的人顶上这个位置，顾青城一撤，难保别人不会顺着顾青城查出当年的事情，那么眼前唐峥和陆津楠说笑，傅怀安在这里抚马的清闲生活他们还会有？！
  顾青城不能退……
  而且退了，偌大一个组织里面的人该怎么办？！
  顾青城思虑的比较多，他是打算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当当的坐着，一直到寿命尽头。
  孤家寡人一个，他什么也不怕。
  但云守善和云琉璃两个人都是变数！
  原本，云守善是顾青城的退路，可从云守善因为他死了之后，顾青城就再也不奢望了，省得……把更多人搭进去。
  “不用了，现在这样挺好……”顾青城低沉的声线平平。
  傅怀安用帕子擦了擦手：“可你得为云琉璃考虑，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老顾！”
  顾青城抄在口袋里的双手轻微收紧，没有吭声。
  这些年傅怀安从来不插手兄弟感情的事情，这一次能开口，顾青城觉得大概是自己对云琉璃的那份儿心思……已经被傅怀安看的十分透彻。
  狡辩无意！
  “这一次云琉璃出车祸，失去记忆……心智停留在七岁，你心里也是有庆幸的吧，可以光明正大的宠着疼着！”傅怀安把手中的帕子搭在围栏上，“何苦这样苦自己？！”
  傅怀安的话像是被火舌，撩过顾青城的心，让他心口火辣辣的疼。
  何苦这样苦自己？！
  为了云琉璃后半辈子的安宁，为了……云守善留下的唯一的血脉！
  “我和小暖说起过你和云琉璃，小暖和我说……做父亲的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应该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幸福，想一想……要是云守善知道因为他曾经托付你照顾他女儿的缘故，让他女儿遗憾终身不能幸福，云守善……得多恨自己？！”
  顾青城薄唇紧紧抿着就是不吭声。
  该说的，傅怀安已经都说了……
  能不能想得通放得下，就要看顾青城自己了。
  傅怀安抬手拍了拍顾青城的手臂：“走吧……进去陪你喝喝茶！”
  顾青城颔首，和傅怀安转身进了纯木和玻璃构造的休息室里。
  ……
  顾青城说话算话，赶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回来了，还带着云琉璃喜欢的丝绒蛋糕。
  一进门他就看到小姑娘痴迷的抱着手机在那里玩儿俄罗斯方块儿，李阿姨见顾青城进门，朝云琉璃的方向看了一眼，用围裙擦着手只摇头：“顾先生，我看那个手机给小琉璃就是个害！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直都在玩儿手机，怎么劝都不听，那么小小个屏幕伤了眼睛可怎么好！”
  顾青城听了李阿姨的话，朝着云琉璃的方向看去，皱眉厉声道：“云琉璃，手机收起来吃饭了，再玩儿就没收了！”
  云琉璃抬头可怜巴巴望着顾青城：“以前爸爸的手机总是不给玩儿，青城叔你给我买了手机就让我好好玩一玩吧！玩腻了我就不想着了！”
  这话……好像还蛮有道理的！
  于是，顾青城又纵容的点了点头：“先吃饭，一会儿再玩儿！”
  李阿姨：“……”
  她明明是告状想让顾先生管一管小琉璃，怎么顾先生好这么正大光明的纵容着！
  李阿姨叹了口气，算了吧，顾先生要纵着她还能怎么办！
  可云琉璃明明嘴上答应了顾青城先吃饭一会儿再玩儿，可上了餐桌，依旧是一手攥着筷子，一手点划着手机屏幕玩儿俄罗斯方块。
  云琉璃是在故意试探顾青城的底线，试探顾青城能对她纵容到什么地步！
  顾青城往云琉璃的盘子里夹了一块儿排骨，皱眉低声道：“说好了先吃饭！”
  “可我眼看着就要突破我之前的分数了！”云琉璃说着手下动作没有停。
  沉默片刻，顾青城又说：“别光顾着玩儿，吃一口饭……”
  云琉璃唇角止不住向上翘，她努力克制着怕顾青城看出什么，低头快速往嘴里吧啦了一口饭，然后眼睛又看向手机屏幕。
  见云琉璃只顾着吃米饭，顾青城夹了一块儿香菇放进云琉璃的碗里，见云琉璃只顾看手机屏幕，用筷子敲了敲云琉璃的小碗儿……
  云琉璃迅速侧过头，忙往自己嘴里扒了一口米饭，连同顾青城夹给她的香菇。
  果然，顾青城对她的纵容是无底线的！
  一顿饭，云琉璃一边玩游戏一边吃饭，顾青城几乎全程都在给云琉璃夹菜，李阿姨看的直摇头……
  见过宠孩子的，没见过这样宠孩子的！
  让人想拒绝都决绝不了
  虽然说小琉璃现在受了伤病着，可这样纵容到底对孩子不好！李阿姨把云琉璃当成和团团一样的自己家孩子，所以想着……等顾先生闲下来抽个时间和顾先生说一说，要不然就和林暖说一说，让林暖和顾先生好好说一下，别这样娇惯孩子，眼睛要是近视了后悔莫及！
  既然知道了顾青城对自己的纵容没有什么底线，云琉璃当天晚上心思就活络了。
  今天天气很好，站在窗前看着天空还能看到星星。
  云琉璃下定决心，片刻都没有迟疑抱着自己的枕头走到顾青城的卧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青城叔，你睡了吗？！”
  顾青城刚洗完澡出来，听到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板传来，不顾头发还是湿的套上家居服开门。
  门口，小姑娘可怜巴巴抱着自己的枕头，双眸湿漉漉的望着顾青城道：“青城叔……我想爸爸了！睡不着……”
  顾青城喉头一哽，凝视着云琉璃，骗她说爸爸很快就回来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小姑娘乖巧的没有追问，只是低头在怀里的枕头上蹭了蹭眼泪，装作若无其事问：“青城叔……我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很乖的！就和昨天晚上一样抱着青城叔的手臂就好了！”
  小姑娘说的那么可怜，让人想拒绝都决绝不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那个梦，顾青城握着门把手的手收紧，墨发上的水珠弄湿了肩甲。
  “琉璃……”顾青城喉结微动，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打转可就是说不出口。
  云琉璃看着顾青城正欲拒绝的模样，低垂着小脑袋：“青城叔我一个人睡真的害怕，我出车祸醒来之后，在医院一直都是青城叔陪我的，让我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房间里，我睡不着，就感觉到处都有怪物，要不然青城叔你让我回自己家好不好？！回自己家就算是爸爸不在我也是熟悉的，就算孤独，但至少不害怕……”
  “家里怎么会有怪物，你也太胆小了！”顾青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很柔软了。
  “青城叔，我胆小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云琉璃再抬头已经是泪眼汪汪了，“我绝对不想给青城叔添麻烦的！那……那我……我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房间等天亮好了！天亮了我就不怕了！”
  顾青城忍不住想笑……
  是不是七岁时候的云琉璃就这么会说话，还孤零零……说的这么可怜！
  小姑娘见顾青城抿着唇似笑非笑的模样，忍不住耳根泛红，抱紧了怀里的枕头转身就要走。
  顾青城把房门开的更大了些，似乎有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进来吧！说的那么可怜……”
  云琉璃回头，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就已经笑得要比鲜花娇艳，像是生怕顾青城反悔似的快速往顾青城房间里面冲：“青城叔说的，不要反悔！”
  小姑娘冲进去就乖乖巧巧爬上床，把自己的枕头摆好，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青城叔……快来休息了！”
  顾青城关上房门，对云琉璃他是既心疼又有些无可奈何，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
  可正如傅怀安说的，顾青城心底……还是有几分轻松的，面对“七岁”的云琉璃，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宠着爱着，甚至不害怕让云琉璃看到自己眼底对她最真实的柔光。
  因为七岁的孩子不会察觉他对她男女之情的爱意，不会因为他透露出的点点端倪……从此把自己的一生都陷入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情里去。
  “你先睡……我头发还没干！”顾青城说着就要进浴室。
  云琉璃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顾青城的背影，听到浴室里传来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这才轻轻躺下。
  她攥着被子把自己裹紧，今天晚上……她想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