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的客栈_分卷阅读_244
  大点点被吓了一跳,“坏!”说完了之后,出乎大人意料的,他呜呜一口咬住小青蛙的头,小青蛙呆呆的“呱呱”。
  在场的大人看了,无不笑出声来。
  笑完了厨房里陆续上菜,午饭时间到了。天气热,但客栈内吃得不简单,指头粗的大虾盐焗,小公鸡手撕,紫甘蓝、苦苣、小番茄、牛肉做的色拉,蛤蜊和豆腐做汤……有了热菜的当然不会少了冷菜,冷菜让众人频频伸出筷子的是凉拌的藕片,酸酸辣辣的,而且酸辣的调味掩盖不了藕片本身的香味。
  客栈外的藕田会出产两种藕,夏天的时候是脆藕,用来凉拌、炒菜最好;冬天的是粉藕,做汤最好,手工做好了的藕粉晶莹剔透,加上一点点糖就非常好吃。
  到了夏天,仇宝成就很喜欢用藕来做各种开胃前菜,还会用荷叶煮水,放入新鲜剥出来的莲子、客栈出产的大米,做莲子粥味道又好又清火。
  今儿个客人不多,在大堂内吃饭的就施九夫妻,秦深看他们夫妻两一个劲儿地去吃藕片,不一会儿堆满尖的藕片就不见了,彻底光盘。见他们意犹未尽的样子,秦深问仇宝成,“宝成哥,厨房里还有藕片吗?”
  “我特意多做了一些,这就端出来?”
  夏天天气热,就用一些开胃爽口的凉菜下饭下菜,开胃小菜的消耗量就很大,仇宝成根据各个季节的时令准备小菜的量,这时候藕片准备的就特别多,正餐吃不掉,当零食都可以消耗光。
  五娘按下了仇宝成的肩膀,大厨忙活一日三餐已经很辛苦了,端菜这种事儿她们来做就好。
  一大盆的凉拌藕片上桌,给施九夫妻蓄满,秦深笑着说:“还有很多呢,吃完了再添。”
  “谢谢,谢谢。”
  吃着藕片的施九夫妻对视一眼,露出怀念和犹豫的目光。
  施九夫妻没有刻意掩饰表情,他们的互动秦深尽收眼底,本以为吃完午饭就会找他来说,没有想到此后两天,夫妻二人只是在客栈内外活动,还穿着他们的地主情侣套装去了红叶镇,在镇子上掀起了一阵古装热,来小镇的游客看了之后拍照片上传到网上,引得此后来小镇的人多穿着汉服过来,没有汉服还有唐装旗袍呢,形成了新的热度。
  而引起热度的当时妖施九夫妻并没有因为游山玩水高兴起来,反而随着待在客栈的时间加长,脸上的愁绪越来越多,每每看向秦深都欲言又止。他们不说,秦深主动问过一次,也没有得到回应。
  这个事儿先放放,因为秦深接到了电话,温溪打来的,“小秦,我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红叶镇,坐高铁过来的。”
  “真的?!”正在睡午觉的秦深猛地坐了起来,吵到了身边的大点点,点点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了哥哥的怀里面,屁股对爸爸,继续睡觉。
  丢丢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喊:“爸爸?”
  “没事儿,你带着弟弟继续睡。”从床上下来的秦深小声地说。
  丢丢翻了个身,把点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拉上了空调被,继续睡觉。
  秦深推开门出去,这下可以正常音量说话了,“温溪哥你和多多等等,我这就来接你们。 ”
  “我快到了才打你电话,就是不想让你麻烦。我已经叫了车,等会儿车子就在高铁站外等着,你别过来接了。”
  “叫的车哪里有自家人方便。温溪哥你等着,我马上就来。”秦深坚持,拿起了车钥匙往外走,走到大堂的时候停了下来,客栈距离高铁站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等他赶到市里面,温溪哥和多多要等好几个小时呢,太浪费时间,也太累人了。
  摇摇头,秦深否决了自己去接人的想法,打电话给章俟海说了一声,章俟海立刻就派了leo过去接人,等接到人了,leo打电话给秦深说了一声,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见面了。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三年,视频、电话等终不能弥补见不到真人的缺憾。秦深现在依然保持着给温溪哥打钱的习惯,在温溪的一再强调下,从每个月五六千降到了一两千,名义也从给多多治病变成了给多多的教育基金。
  有了这笔钱,温溪哥父子二人的生活应该不错。而且温溪参与到湖伯墓的考古研究,属于为国家打工,待遇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秦深握着手机在大堂内来回走动,等待的心情最为难安。
  一刻见不到人,一刻就无法放下心。
  走来走去在大堂磨鞋底的秦深看得施九夫妻两个眼睛都花了,挂在嘴边的话因为秦深的焦躁不安说不出来。
  直到秦深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期盼了,到了桌边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水定定神,施九才喊住了秦深。
  “秦老板。”
  秦深看向施九,“有什么事情吗,施老板?”终于愿意说了?
  施九和妻子坐在靠窗的位置,,喊了秦深过去之后,施九坐到妻子身边,将面前的位置空了出来。秦深坐了过去,静待施九道出原因。
  施九苦笑一声,“不瞒秦老板,我们开在妖界的餐馆出了些问题,虽然勉力维持,但终
  究敌不过好味道的流失,因为少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吸引不了新客人,老客人也渐渐不来。
  还能够登门的客人,也就是看在我们夫妻的面子上,承了一份香火情。唉,”
  喊住自己,肯定有求于人,秦深直接问:“需要我做什么?”
  施九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需要九孔莲主种。”
  “这是……”秦深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还不确定。
  “就是种在客栈外的荷花,它的名字叫做九孔莲主。”施九侧头看向窗外,窗外沿河的荷田生机勃勃,荷叶田田、荷花亭亭,藏在荷花荷叶间的莲蓬饱满可爱,莲蓬上有不超过八颗的莲子,仿佛等待人去采撷。
  九孔莲,一年四季都在生长,不惧严寒酷暑,不受四季变化,它的生命中没有四季,只有一年又一年。
  秦深肯定没有仔细看过,采摘的莲蓬不会有超过八颗的莲子。因为只有藏匿在其中的属于主根的莲蓬才有九颗,主根很难生结出莲蓬,百多年就长出一个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儿了。
  才种了几年便可以蔓延几十亩的荷田,靠的就是主根,伤了主根,所有的荷田就都毁了。
  施九痛苦地捂住脸,因为辛勤工作而粗糙的大手骨节突出,带着长年累月浸泡在水中的肿胀,没有哪一行业是轻轻松松就可以躺平了赚到钱的,哪怕是妖怪,想要过好日子也不轻松。施九艰难地说:“我家的小店之所以生意好,宾客盈门,除了我们做藕的配方好之外,就是藕好。用的就是九孔藕主。但在几个月前,有居心不良的妖怪往我家的荷田里倒了药水,妖怪吃了没事,但植物会慢慢死亡,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主根死了。唉,依赖的根本消失,我们最多不干了,但是……”
  施九夫妻握住彼此的手,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生活的无能为力,“主城的城主想吃藕,他巡视领地回来后一定要呈上,否则就吃了我们的女儿。城主走之前趁着我们不备,把我们家丫头抓去了,一旦交不出来,就、就、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施九夫人暗暗地抹着眼泪,他们家的小店虽然小,但名气不小,自从城主未来小舅子开了一家酒楼,自家小店挡了对方生意后,家里面就不太平了,荷田被毁就是小舅子使的手段。引得城主要吃藕,也是小舅子的注意。
  可怜他们的女儿。
  秦深听后眉头紧皱,“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们应该早些说的,在客栈耽误了这么几天功夫!”
  施九夫妻老实本分,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养育儿女,他们将九孔藕主看若生命,自然认为别人也不会轻视了它。踌躇了几天,甚至去镇子上瞧瞧人类的世界,看看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厚着脸皮向秦深开口,已经是夫妻二人走投无路了。
  有些老好人就是宁愿让自己受苦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一旦麻烦到别人,肯定是迫不得已。
  施九夫妻,就属于这类人。
  哪怕失去了九孔藕主根的他们在焦头烂额之际辗转打听到涂山娇那边,知道三界交汇处的客栈里有九孔藕主,真到了地方依然难以启齿,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土财打扮的两口子,要换做是他孩子被恶势力抢走了,知道了有解决办法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去想办法得到,哪里像施九夫妻这样想了又想才终于做下了决定。
  “我当初得到了好几颗种子,应该生出好几根主根吧。”秦深心底善良,不会为难老实人,“你们需要多少?只要给我留下一个主根就好,毕竟九孔藕真的很好吃,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施九激动得整个人哆嗦了起来,“不、不需要那么多,有一个就好,度过难关就好。有一个主根,我们就可以培育出几十亩的荷田,老板,九孔藕太珍贵呢,我们不会白要的,我和老婆子做藕有一手,可以把做藕的秘籍交给你。”
  这是他们夫妻立身的根本,是除了宝贝女儿和九孔藕主外,最珍贵的东西。
  秦深哪里会要,人家的开店秘方给了他,估计以后开店都会不安心。“不用不用,秘方你们自己收着,给我做一顿藕尝尝就好。”
  施九夫妻坚决不肯,哪里能够占秦深的便宜。
  秦深推拒了两次,正当说第三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秦深忙不迭地赶了出去,就看到车门大开,温溪被儿子瘦弱的肩膀顶着慢慢挪动着去旁边的轮椅上,虽然有假肢,但双腿残疾的温溪在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客栈,断肢有些浮肿,假肢装不上去,只能依靠儿子还不甚强壮的肩膀。
  秦深喉咙梗塞,眼睛酸胀,急走了几步从多多的手中把温溪接了过来,抱起来小心地放到轮椅上,看着面色黑黄苍老,两鬓斑白、脸上遍布细细皱纹的温溪,酸涩的眼睛终于撑不住泪水,落了下来。
  “温溪哥,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温溪拉着秦深的手,看他好好的,整个人比以前还年轻,心中就放心了。笑声爽朗地说:“我跟着做研究考古哪一件工作是轻松的,耗费的精力多,肯定显老,接下来好好养养就好。”因为少了两条腿,他需要付出的比常人就要更多。
  秦深牢牢地抓紧了温溪的手,他才三十七岁啊,大好的青春年华却老迈至此……
  温溪招手让儿子过来喊人,“来多多,这就是爸爸一直说的秦叔叔,要不是他,你这条小命哦,早就交代了。快喊秦叔叔,今天怎么内向了。”
  温铎看着秦深,十五岁少年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厌恶,他讨厌秦深,非常。
  当温溪再一次催促温铎喊人的时候,温铎用着平静的声音说:“他救了我是因为他欠了你,我讨厌他,是他害得爸爸没有了腿。”
  “我不愿意叫他。”
  温溪怒骂:“没礼貌,秦叔叔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从他身上的来的。你不知道感恩反而说出讨厌的话,爸爸一直教育你要知恩图报、明辨善恶是非的道理,白教了吗!”
  温铎倔强地扭头,爸爸失去双腿后便失去了很多,妈妈承受不住压力离开了他们、爸爸没有了热爱的工作,年迈的爷爷奶奶承担起了家庭的琐事,他只恨自己不够大、不够强壮,帮不上太多的忙。
  姓秦的叔叔不过是用金钱买着心安,哪里知道他们一家的痛苦,爸爸总数秦叔叔赚钱也不容易,钱存着不花,等有朝一日还给他,从未看过自己一大家子是多么的艰难。
  温铎红了眼睛,瓮声瓮气地说:“你救了他,他要是心里面挂念你这份钱,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来看看你!”温铎为爸爸不值得!
  秦深徒劳地张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第155章 毯子下,空荡荡
  “温铎, 秦叔叔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他对你问心无愧、付出良多, 你不知道感激,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是我没有教好你。”温溪没有严厉的指责、没有厉声的谩骂,因为失望他的声音很无力, “秦叔叔是爸爸救的,如果要指责, 也是爸爸来,而不是你。你知道秦叔叔这么多年来,怎样关心我们的吗,给我们打了多少钱吗, 你知道!爸爸都和你说过, 秦叔叔用他的实际行动感谢着爸爸当年的救助。而你……”
  “温溪哥,孩子还小……”
  温溪摇摇头,不让秦深给孩子说话。他知道儿子是心疼自己, 但怨怪恩人的思想绝对不能够有,男子汉大丈夫,立身处世要大方豁达, 坦荡荡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做任何事情当需谨守自身的同时要知恩图报, 无愧于心。
  “爸爸当年救人完全是出自于本心,无论那个时候是谁在爸爸身边,爸爸都会选择去救人。”言传身教, 温溪看着倔强的儿子,是自己疏忽他了,叹息一声,“爸爸的选择无愧于心,那你呢?你对秦叔叔说那样的话时,心安理得吗?当你无助地躺在病床上,医院催交住院费、医疗费,爸爸无能为力的时候,是谁给你带来了生的希望?”
  温铎不再扭头,眼眶红红地低头看着地面,小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面去道歉。
  温溪提高了声音,“说,是谁给你的希望?”
  温铎粗鲁地用手背擦着眼角渗出来的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
  温溪看儿子的摸样,更加的失望了,“‘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
  温溪挣扎着去拿车子上的假肢穿上,他要站起来向秦深道歉。秦深按住他的肩膀,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温溪哥,别这样,都是我应该做的,别因为我让你们父子之间闹矛盾。”
  “就像是我刚才说的,‘养不教,父之过’,我没有教好儿子,他不道歉,作为父亲在他未成年之前,我应该为他的过错负……”
  “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温铎大哭着弯腰按住爸爸的膝盖,“对不起秦叔叔,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爸爸他……我一时间没有忍住,对不起。我心里面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我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说那些话,我……”
  秦深无奈,邀请他们过来玩,竟然弄成了这样,摇摇头示意温铎不要说了,他能够说出来总比一直藏在心里面发酵的好,说出来总有化解的一天,藏在肚子里只能够任由间隙越来越大。
  “多多,秦叔叔并不是不想去看你爸爸,而是我身不由己。你知道你看到的客栈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秦深不想温溪哥父子二人因为自己闹矛盾,有些事儿反正也不是太大的秘密,说出来能够化解矛盾就更好了。
  温铎摇摇头,小小少年哭得直打嗝,控制不住地抽抽着。
  “因为只有有缘人可以看见哦,你能够看见,已经非常了不起。开车送你们过来的leo就不是客栈的有缘人,他站在这儿只能够看到荒草丛生。”秦深看向leo,温铎的视线下意识地跟着他转。
  秦深身上有一种魅力,能够吸引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做,他亲近随和的个性,只要与他相处一会儿就会卸下心防。
  将行李从车上提下来的leo还没有走,闻言点头,“我看不见客栈,口说无凭,我做给你看吧。”
  看温铎一脸骗小孩的表情,leo就知道他没有信,索性直直地往前走……
  温铎惊呼,“你要撞墙了!”
  并没有,leo不是客栈的有缘人,他直接走进了草丛里头,惊得里面正在下蛋的野鸡扑棱着翅膀飞走,蛋在半空下了下来,leo手疾眼快,把野鸡蛋接住,可以给晚上加一餐了。而在看得见客栈的人眼里,leo碰到栅栏之后撞了上去,并没有撞得眼冒金星,他直接踩过了栅栏不见了,不是穿墙术,没有穿过栅栏进入小院,而是直接没有了踪影。
  秦深笑着揉揉少年的头,对方没有讨厌地躲开,好现象,再接再厉,“我从爷爷的手中接手客栈,自此为来自于上下三界、四海八荒的客人大开方便之门。我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待在客栈内,否则……轰隆隆!”
  秦深猛地大吼,做电闪雷鸣的声音,吓得听得聚精会神的温铎往后退了一步。
  秦深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刚才僵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他故作神秘兮兮地说:“我可是天选之人,老天爷选中我当客栈的主人,守护三界交流的通道。拥有如此重任的我,不得不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自由。一旦离开客栈就会遭受雷劈,轰隆隆,会上天的。”
  温铎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正是青春期躁动的时候,进入了叛逆期,很多行为就变得无理取闹,简言之就是中二,秦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略懂这个年纪的少年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