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职业素养_分卷阅读_74
  如果按照傅辰的要求,他现在就要去安排人手了。
  那七个去皇城门的暗卫,当然不会真的到门口,他们只是在每个卡口前选择一个适当的地方等待。
  三号是暗卫之一,他们的名字按照最简单的数字排列。他在门口静待,回忆着沈大人说的特征,容貌清秀,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嗯?那个人难道不是吗?
  他见到一个类似的人,穿着从三品的衣服,急匆匆往门口而去。一阵心悸,他没想到今天的自己这么幸运,居然被他碰到了! 这可是大功一件。
  上头要求将人直接击杀,他想也不想放出了信号,然后才慢慢接近目标人物。
  那信号由普通宫侍传递,一般这些宫侍一辈子也少有晋升机会,但因为老资格在宫里跑得多了,不会被他人怀疑。
  他小心等在暗处,再走五十步左右就能到他所在的地方,而每个皇城门都有禁卫军的人排查,他们的任何行为都不能被那群人发现。所以,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在来人经过他的方位时拖进来,让其没有出宫门的机会。
  近了,越走越近!机会,来了!
  但,来人在还差十步的地方,好似忽然想起忘带了东西,绕回去了。
  最可气的是,这个太监可能很犹豫是否要回去,回几步,又走几步,再回几步,再走几步,每每离他的地方只有几步距离就停下,导致他无法出手。这让他挠心挠肺,又无法暴露自己,只有眼巴巴地望着,你倒是再来几步啊!
  他们在明面上的身份都是宫里的太监,这时候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差,跑到城门这儿本就是坏规矩的事,更是不能被其他太监或是士兵发现。目标离得远了,为了不暴露就不能下手。
  这样来回了十几次,在三号精神被折磨了一番后,那太监好像终于决定了,掉头,回去。
  三号眼睁睁看着人离自己越离越远。
  他是跟,还是不跟?
  这种时候,没时间上报了,人都找到了,再让目标消失他就不好交代。
  跟!
  在路上见机行事,这是三号最终的决定。
  跟着跟着,三号就越来越奇怪了,怎么离宴会的地方越来越远,人烟稀少。
  而那太监始终往前走,三号犹豫了一番,若是对方发现了他,断然不会这么有恃无恐,他还是追了上去。
  忽然,那个清秀的太监转头,对他微微一笑。
  !
  细小的粉末洒向空中,三号只觉眼睛一痛。
  中计了!
  宴会那边,沈骁面色凝重,看着来自属下的七个情报,这些情报是分别从宫侍的手势、动作、递来的茶盏下方刻字等等传递,每一种传递的方式都是经过几十年沉淀打磨,自然而然,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在短短时间里,他已经接到了七个消息!
  每接到一个,他的面色就越发沉重。
  安排好那七个暗卫,蒋臣才回到会场,现在表演的是京剧,看到端正坐在原位的邵华池,他哂笑道:“真不知你们那么重视是为何,我看派几个绝色美人过去,就能把这里的老老少少全部拿下。”
  这是国宴,沈骁神色一肃,见周围人还看着台上,喝酒说笑,并未注意他们这里。
  “蒋臣,闭嘴!”沈骁低吼,他觉得七煞像是张开了一张网,想要把他天罗地网地罩住。
  一个正在逃跑的猎物,居然向他挑衅!
  沈骁向来是沉静的,那文雅中透着些许傲慢,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倒理所应当。
  很少见他出现这般慌张和愤怒,像是被激起了怒火的兽类,蒋臣也放下了平日的过节,这时候他们必须联手,因为几年的合作他很了解沈骁,不到出乎意料或是把握不了的时候,这人绝不会失态。
  事情,也许严重了!
  “你怎么了?”
  “他出现了……”沈骁不断摩挲着手中茶盏,以缓解心情。
  “那…”击杀了吗?
  “是出现了,每个门一个!七个门,七个神似他的人!”在短短时间里,沈骁不可能拿到画像,只能向属下传达傅辰大约的模样。
  蒋臣一惊,七个!
  对方不但猜到了他们的措施,并且在逃亡时,还反将一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第62章
  沈骁本来在接到信息时只是淡然一笑, 一切都在预料中是理所当然的。
  但第二条信息几乎同时到达,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 已经被傅辰看穿了, “每一个都有他的特征。”
  七门七人,孰真孰假?
  沈骁借着不胜酒力,也随之离开点绛台, 两人找到僻静之处。
  “沈骁,我们太小看他了, 可别阴沟里翻船。”蒋臣也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亦不想多年心血付之东流。
  “就像我明白他一样, 他也一样能揣度我。”傅辰的将计就计,将他的计划打乱,更可怕的是傅辰是怎么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分析他的想法, 并找类似自己的人代替之。
  即使他已经将傅辰放到了扉卿的级别,却还是小看了此人。
  “那么接下去, 他会怎么做?”
  “两个可能, 一、他就在这七人之中, 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 一下子取了七人性命就是我们也不可能做到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他就能趁机顺利逃脱到宫外;第二他根本不在这里面, 只是混淆我们。现在, 这两种可能性各有半成,只看我们赌那一面了。”
  “还有半个时辰国宴就要结束,在那之前……”蒋臣想着时间, 已经不多了。“我们的人,能统计出这次国宴离开的人吗?”
  “不能,人太多,进出无法计算,再说使臣也带了为数可观的随从、护卫。”沈骁摇头,而且现在计算消失的人有多少,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无疑是大海捞针,沉静地说:“蒋臣,他是个亡命之徒。”
  任何一个人,即使再自负,在面对庞大势力时,也会选择明哲保身,这人却不管不顾,用仅有的资源遮遮掩掩,随时都有暴露自己的危险,还要出手对付未知的敌人,这份魄力和凶狠,平生少见。
  沈骁无比庆幸,现在的傅辰实在太弱小,将之扼杀在摇篮里才能永绝后患。
  “那只犀雀大约是回不来了。”沈骁对着空中吹着一种奇怪的音调,却不见那只犀雀的踪影。
  想到最后它停在傅辰肩上后,就失去了踪迹。
  不愧是七煞,居然仅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猜到了鸟的古怪。
  岂能容你成长!?
  “你出宫一趟,若能联系到扉卿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就去城门朝北的倦鸟池边,把扉卿养得所有犀雀都放出来。”一共还有十一只,这是他们在晋朝仅存的犀雀,这种鸟类速度快,极难捕捉,训练时更是相当艰难,并且它们不适应晋朝的气候,存活率相当低,二十年来,最终也只活了这十二只。
  这十二只,每一只都花费了他们大量人力物力和心血,精心培养。
  “那可是扉卿的宝贝,你把它们都放出来,事后他若是……”要知道,犀雀在战场上,可是帮了他们不少忙,可不能在这时候引起注意。
  “你觉得,鸟和七煞,哪个更重要?”
  鸟,虽然珍贵稀有,但还有机会再找。
  七煞,却是唯一的。
  为了抓到傅辰,沈骁决定让它们一次性出来。
  能毁了一只,难道还能毁一群!
  一群,这才叫天罗地网,无论他在哪里,都能将他揪出来。
  “你也是个疯子!”这群以头脑效力的人,全都不可理喻!
  沈骁不置可否,只道:“犀雀对血腥味较为敏感,特别是中了药的人,他若是受了伤,那么会引来它们疯狂的攻击,若是找到类似七煞的人,捉不住就尽可能伤他,伤口越大越好!”
  蒋臣也想到了,一脸胜券在握。皇宫大又如何,他们自有办法让此人自动现身,蒋臣信心十足,“不必你提醒,这点我明白,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
  “苍蝇?”沈骁蹙了下眉,“蒋臣,有时间多读些书,这么形容自己总是不太恰当的。”
  蒋臣在原地想了半天,才发觉沈骁这是在讽刺自己,再要回骂已然来不及,沈骁已经回到点绛台。
  沈骁作为驸马,自然不能长时间离开筵席。
  “沈骁小儿,总有一天要你知道老子的厉害,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吗?”蒋臣咬牙切齿地离开,他要到七个城门将属下一一召回。
  那边安忠海受皇命将进贡的酒送到驸马与公主桌上,一个不慎将酒液洒于沈骁衣上,酒液迅速染湿了衣袍,往下蜿蜒,沈骁闪过一抹惊怒,才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的驸马模样。
  “都是奴才的错,驸马您可有事?”海公公不停道歉。
  咏乐公主一看夫君被洒到了酒,忙停下了于八公主的闲聊,快步而来。
  “无事,公主可先用些瓜果,待臣去去就来。”挡住咏乐公主双手的触碰,沈骁温和一笑,“海公公不必自责,可有换衣的地方,好让我更衣以免殿前失仪。”
  “有的有的,请驸马随奴才来。”海公公从善如流地说道。
  瑾妃目光始终锁在这里,知道这是皇帝出手了!
  随即也起身,离席而去。
  她倒要看看,驸马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当蒋臣分别赶往七座皇城门时,却发现所他们的人包括所有有嫌疑的人都不在说好的地方,凭空消失了,这才让他慌了神,十多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该死的沈骁,不说七煞是谁,他如何找?
  在蒋臣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猛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不远处的宫柱旁,有一只通体雪白的胖猫,刚才蜷缩角落时就像一颗大型汤圆,它慵懒地伸了个腰,迈着优雅的步子。
  猫?听闻晋成帝对宠爱的妃嫔很是纵容,好比前些日子出现了疯犬闹后宫,那就是皇帝老儿的宠妃爱狗成痴,最后闹出来的,这些妃嫔想养只什么动物,还真不是新鲜事儿了。
  让他注意的是,那猫刚才坐的地方下面,似有什么东西。
  那是……信?
  无署名,见四下无人,蒋臣将之打开。
  若这时候换成沈骁,就不会好奇心旺盛,沈骁虽傲慢却不冲动,但蒋臣就不同了,作为武将他不但杀气重,天生性格暴躁,更喜欢真刀实枪,不爱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接拿了。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排字,却让蒋臣气得发抖:知道你为何比不过沈骁吗,因为你永远想不到我在哪里。
  那浓浓的嘲讽味几乎扑面而来,这让本就今日心气不顺的蒋臣鼻子都要气歪了,这家伙怎的知道他与沈骁的过节!
  还有,谁说我比不过沈骁的?
  下面还附了一小段话,好像为了刻意提醒他,自己在哪里:东朝钟南,西临落阳,亭中湖里荷飘香,正是秋实好佳节。
  很白话的句子,就是武夫也看得懂,蒋臣看了半天总算回味过来,那小儿和沈骁才是狼狈为奸吧,一样的惹人厌,我对付不了沈骁,难道还对付不了你?
  钟南是一座能望到皇陵的山,夕阳落下的时候能看到的地方,还兼顾有亭中湖和荷花,有那么多线索,集合起来指向的地方就只有一个,掖亭湖!
  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蒋臣本就被沈骁暗讽了一顿,这封信来的点正是他火冒三丈之时。